被程公瑾拆穿的程氏也不尴尬,直接换了一副脸色,理直气壮:“你都快四十了,旁人四十都有孙子了,你连个夫人都没有,说出去也不怕遭人笑话!”
程公瑾面色淡淡,“何人敢笑话我?”
程氏嘴角一抽,弟弟当朝首辅,连那个暴脾气的皇帝如今都听他的,确实是没人敢笑话他。
程公瑾又道,“而且,我年仅三十三,何时四十了?”
也不知是何人乱传,都说他年近四十,再过几年便五十了,当真是胡言乱语。
程氏却不将弟弟对年纪的抗议当回事,“你也知道自己三十三了,一直不娶,将来我若死了怎么同九泉之下的爹娘交代,如何面对程氏列祖列宗?”
父母早逝,自己又嫁到了国公府,偌大的程府,如今便只有弟弟一人,她是当真想寻个人给弟弟作伴,否则,一个人哪里是家的样子?
可从十九时说到现在,他一直不肯成婚。
年轻时说科考入仕重要,先立业再成家。
后来连中三元,入了翰林院,他又说圣眷正浓,高升在即,不宜分心。
再到后来,皇恩浩荡,提拔他入了内阁,他又说朝局动荡,先不考虑婚事。
如今,他已经是内阁首辅,腰板子硬了,直接说不娶,没那个心!
她这个当人姐姐的,当真是操碎了心,一个弟弟不够,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儿子。
程公瑾缓声道,“不用担心,我定然走在你前面,届时我自己向爹娘交待便是。”
程氏脸都黑了,听不得这种话,当即呵斥:“你又在胡说八道!”
程公瑾不辩驳,只是转移话题,“我还有些公务处理,姐,你若没有其他要说的,我就回去了。”
近来皇帝在政事上不管不顾,只想着享乐,才刚过了年便想着去冬狩,瑞王为了讨其欢心,还送了几个美人入宫。
着实令他烦心,如今确实无暇分心应付家事。
程氏想到沐淮安,有些担忧,她压低声音道:“阿瑾,我怀疑淮安对宁远侯的那位夫人有意,你多留意些,莫要让他一头扎进去,我怕他将来难受。”
若那谢知文死了,儿子有意,她自然是支持。
可那谢知文好好的回来了,这哪里还有儿子的事,她当母亲的,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儿子一步一步陷进去。
程公瑾顿时想到了白日里见到的那一幕,现在留意,早就迟了。
他淡淡开口:“何须难受,他若有意,给他抢来便是。”
程氏愣住,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弟弟,甚至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那是人,不是物件,是随随便便就能抢的吗?
这话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就从口中说出来!
可程氏又觉得,程公瑾是真能干出这种事。
弟弟是她看着长大的,旁人不了解,她再清楚不过。
京中说的那些什么君子端方,怀瑾握瑜,那全是放狗屁,她这个弟弟,最是有心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一度担心儿子会受其影响,幸好儿子如今品性还算端正。
程氏顿时也不指望程公瑾了,“阿瑾,你这话自己说说便是,莫要教坏了淮安。”
说着,她摆摆手开始赶人。
程公瑾也不多留,直接走人。
他刚从院子走出来,往前院大门而去,人刚走到前院,就遇上了沐淮安。
檐角灯笼摇晃,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沐淮安往前走了两步,将手中的木盒递了过去,“舅舅,这东西还你。”
程公瑾目光不解,伸手接过,掀开盒盖,熟悉的红玉手镯印入眼帘,正是白日里女人手腕上的那一只。
他眉心微蹙,看向眼前的外甥,“这东西已经是你的,给回我做什么?”
沐淮安沉声道,“镯子本就是给你的,你迟迟不娶妻,把镯子给了母亲,母亲给了我,我无心娶妻,自然还你。”
他已然想好,不管虞清欢会不会和离,他今生都不会娶妻。
程公瑾薄唇紧抿,将盒子递了回去,“东西既给了你,便是你的。”
沐淮安却不肯再接,“我用不上,等舅舅娶了妻,给舅母便是。”
一旁的小五看的真切,此刻,被二人推来推去,哪里是手镯,而是程家这个担子。
舅爷也真是,年纪轻轻,怎么就非要把程家也交给他家公子。
沐淮安说什么都不肯再接过那个镯子,朝程公瑾拱手拜了礼,便带着小五走了。
夜风寒凉,白色的雪花落在程公瑾身上。
看着沐淮安走远,他攥着手中的盒子,眸色暗沉一片,自己没多少时间了,需得尽快。
...
马车跑得飞快,不一会便回到了宁远侯府。
谢知文下了马车,眼巴巴的伸手去扶虞清欢,触碰到她冰凉的手时,当即将其揣进自己怀里捂热。
虞清欢心微动,余光看着身旁的丈夫,总觉得丈夫变了,虽然还像从前一样对自己好,可这种好,却又不太一样。
把虞清欢送回院子的路上,谢知文开口道:“夫人,今夜冷得很,不如我去你屋里睡,给你暖暖榻?”
他眼睛微亮,眼巴巴的看着虞清欢,一副不肯撒手的样子,只求今晚能上妻子的榻。
素了一年多,他如今要求不多,不做那些事,能抱着同眠,心里也是满足。
虞清欢垂眸试图避开丈夫灼热的目光,可谢知文却越靠越近,她无从避开。
四周随行的小厮丫鬟早已识趣的离开,空无一人的院子,谢知文缓缓贴近,掌心裹着虞清欢微凉的手,摩挲她腕间肌肤。
“阿欢......”
他低唤一声,喉结滚动,几乎便要贴上那片温软的红唇。
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扑在自己脸上,虞清欢指尖蜷缩,她下意识想后退,却被谢知文不由分说的拢进怀里。
谢知文声音微哑,几乎是求着她:“你不是最怕冷吗,我身子暖,今夜就让我留下来,给你暖身子可好?”
他胸膛烫得灼人,隔着层层锦缎将热意透了过来,还有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虞清欢耳朵热热,无力的攥住他胸口的衣料:
“只能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