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听了贺兰的话,愣怔一瞬,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
让慕悠教贺兰和齐悦,若是用上这一招,以四夫人对女儿的了解,她怕是会学得比以往任何一堂课都要认真。
慕悠现在对贺兰非常崇敬,几乎可以说是唯命是从,齐悦从前同四房根本无往来,现在因为贺兰,慕悠差不多把她当亲妹妹,比对慕念要好上十倍不止。
慕悠领了教她们两个的任务,学习肯定百倍认真。
四夫人缓缓点了点头,领了贺兰的情,“你备年事忙,确实无暇顾及这些琐事,悠儿虽学艺不精,毕竟有些浅薄基础,待念儿帮她巩固一番,教你和悦悦确是正好。”
慕念在纸上记下贺兰的尺寸,抬起眸子来,面上仍是腼腼腆腆的,冲贺兰感激一笑。
贺兰这么说倒不是为旁的,要过年了嘛,没必要因为小事让人郁郁不欢,而且她看得出来,四夫人非常迫切想要教导慕悠。
四夫人望女成凤,她十分理解,而且她也清楚,四夫人其实并不像慕悠所说,是个嫌弃女儿丢脸无用的母亲,只是对待慕悠的方式,让她们母女生了误会而已。
至于学女红学制衣,贺兰是不排斥的,这也是一门技术嘛,多学习总没有坏处。
“早晨送东西来的那位女子,可是你的朋友?”四夫人突然开口问道。
贺兰眨了眨眼,刚才还在说做衣服的事,怎么话题突然偏了?
而且,四夫人这是在同她闲聊吗?
想到刘大嫂,贺兰面色就稍微凝重了些,回答道:
“算是吧,我非常欣赏刘大嫂的性子,泼辣直爽,敢于反抗不平,绝不受人欺负,我要是能像她那么厉害就好了。”
贺兰此话一出口,屋内霎时一静。
慕老夫人垂眸含笑,贾晚音看她的眼神也带了点异色,三夫人嘴角微微抽了抽,笑不出来,四夫人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无语?
贺兰竟然在四夫人眼中读到了“无语”,这明明不是个该用来形容四夫人的词。
四夫人岂止是无语,若不是这几日下来,她也算对贺氏有些了解,她都要以为贺氏是在挑衅了。
听听贺氏方才说的什么,敢反抗,不受欺,她哪一个没做到了?
役所的那些事,自不必说,三房和四房都差点让她赶出家门了,如今家里哪个不得听她的,这还叫不厉害?
还羡慕人家女子泼辣,这还好贺氏不是个泼辣蛮横的,否则可让他们这日子怎么过?
贺兰自是不知道她们心里想什么,她确实十分羡慕刘大嫂的泼辣,可比她这未吵泪先流的小趴菜强多了。
四夫人整理好表情,又继续问道:“你同她叙话后,神色便有些沉重,可是有什么难事?”
贺兰不自觉地摸了摸脸,她沉重了吗?这么明显吗?
她只是猜测刘大嫂和李二丫未来可能面临的事,有些微共情而已。
这么奇葩糟心的事,四夫人既然问起,贺兰也不憋着,话头一开,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将事情给大家讲述了一遍。
慕念贴心地递了碗水过去,贺兰咕咚咕咚几口饮下,将碗往桌上重重一放,长长地叹了口气。
“慕悠方才还问我,为什么不替二丫开心,我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诚然,刘大嫂既然接下二丫这个因,就必须准备好承受李三婶这个果,可善因结恶果,何其悖谬。”
听完贺兰的讲述,慕念不禁慨叹唏嘘,可除了她外,其余几个长辈却只是轻轻点头,面色如常,并没有贺兰以为的惋惜同情。
她很快明白过来,也是了,此等小民小事,世上不知凡几。
慕家从前是何身份,是何段位?
比这更加阴私龌龊、掉人眼球的事,想必听说过的只多不少,同那些上层人士的恶劣阴诡比起来,刘大嫂这事确实不值得这几位长辈动容。
四夫人看向贺兰,微微勾起唇角,“此事有何难?侄媳妇,你不用怕波及家中。”
“那李氏不过是想要钱财,予她钱财便是,只需契书一纸,清楚明白,何来烦忧?”
四夫人轻飘飘几句话砸向贺兰,听她那语气,这真的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
贺兰却是一惊,四夫人的意思是,让刘大嫂把李二丫买回家中,银人两讫?
刘大嫂有没有那个银钱先不提,可是买卖人口,这是在犯法,要进局子......
哦,这里好像是不犯法的。
贺兰猛地一拍脑门,她怎么没反应过来呢,亏她还去过城里的牙行,官方买卖都存在的啊。
四夫人见贺兰面上一改方才的沉色,还激动难掩,心中实在是难以理解。
这么聪慧的一个人,竟被这点事难到了,难不成贺氏从未想过可以把人买下来吗?
“四婶,若是买下二丫,得多少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