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界·第十五门，“真·无”。
一踏入此门，三人便齐齐打了个寒噤。
不是因为温度低，而是因为眼前这场面……有点儿熟过头了。
“咦，这不是咱们刚刚路过的山门？”赵怀真眨眼，四处打量，“这不是唐清砚小时候被药王谷罚去搓药炉的地方吗？”
“你确定不是你被罚去给女修院种灵芝的院子？”唐清砚淡淡扫了他一眼，声音冷得像他袖子里的冰刃。
“停。”云缨举手，表情严肃，“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空气？”
赵怀真吸了口，眉毛一抖：“好家伙，一点气息都没有，灵力流动是假的，甚至连风都是程序写的。”
“镜界第十五门，名为‘真·无’，以假乱真，以真破假。”唐清砚的声音难得带上点警觉，“这里模仿的是我们记忆里最熟悉、最不设防的场景。”
“那就是……生活？”赵怀真耸肩，“真会整活儿。”
正说着，地面忽然隆起，一道人影从泥土里拱了出来——是赵怀真。
不，是另一个“赵怀真”，但穿着……只有一条裤衩。
“哦不！”赵怀真当场崩溃，“这是我十二岁那年被打湿了衣服在山门晾衣区躲雨的那次！”
“你居然还记得得这么清楚。”云缨扶额。
“废话！我被二十七名女修围观，我怎么能忘？”
幻影赵怀真从地里一跃而起，朝众人龇牙一笑，一招“轻功水上漂”滑行而来，速度快得像脚底抹了油。
“清砚哥你快拦着点！我拦我自己太羞耻了！”赵怀真大喊，转身就跑。
唐清砚并未动，而是平静问了句：“你小时候，真是这身材？”
“我那时候长得早懂吗！！！”赵怀真泪洒当场。
云缨已懒得再看，一枪劈出，火焰化龙，瞬间将幻影赵一分为二。
“真无”空间却没有因此破裂，反而开始膨胀，四周接连冒出更多“过去版本”的人影——
有幼年唐清砚，一边背医书一边在泥塘里扑腾，被小蛇吓得翻白眼；
有云缨学剑失败后偷拿红缨枪练招，被师叔用鞋扔的瞬间定格回放；
还有赵怀真在后山树上吊着演讲练胆，被野猴子围攻的全纪录重演。
一秒后，三人齐声道：“这个门，必须烧了。”
“先稳住。”唐清砚道，袖中弹出一道水光，在空中铺开一道结界，暂时隔绝四周幻影。
“这些不是单纯幻象，是你我记忆里压过的东西——它们不仅会打，还会说话。”他说着，幻影唐清砚就悠悠开口：“你十岁前的医典，全抄错了一百五十六处。”
“……”唐清砚沉默三息，一手捏诀，“我这就让你闭嘴。”
五道寒刃破空而出，将幻影冰封。
而赵怀真这边，则陷入一场“跟自己跳舞”的灾难——幻影赵突然掏出一把破锣，边敲边跳：“我是怀真！万花谷第一小调王！”
“闭嘴闭嘴闭嘴！我当年不过是……临时客串！”赵怀真跳起来，直接把自己踹进了灵气池。
云缨这边，同样陷入苦战。
一个少女模样的“幻缨”，扎着双马尾，拿着红缨小枪，居然耍出一套花里胡哨的枪舞。
“你是谁？”
“我是你十三岁时，立志成为‘六界最美枪舞娘’时幻想出的形象。”幻缨笑得明媚，“不记得了吗？你还给自己起了艺名，叫‘缨缨子’。”
“……”
“别喊我，别喊我——让我静静。”云缨把脸埋进手里，“唐清砚，灭了她。”
“你不是想靠自己克服？”
“她一出来我就克服了！”云缨暴吼，转瞬间冲上去一记“火凤破空”，劈得幻缨闪亮退场。
此刻，幻影们开始聚合，整个空间一阵模糊，竟合成一个巨大的镜人。
镜人披着记忆碎片的外壳，脸部五官不清，却能看见赵怀真裤衩、唐清砚泥巴脸、云缨双马尾交错闪现。
“欢迎来到最社死的一刻。”镜人声音不男不女，手持一面银色大镜，照向三人。
镜光一照，三人顿觉灵力紊乱、动作僵硬。
“它在利用羞耻感反噬我们！”唐清砚喝道。
“羞耻你个大头鬼！”云缨一咬牙，直接将劫火注入红缨枪，“我看它能羞我几分！”
“老赵！你去恶心它！”
“你说啥？”
“你有的是招！”云缨怒道。
赵怀真硬着头皮，跳上前就是一套“醉步逍遥”，一边哼小调：“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小赵今日来也！”
镜人显然没料到这等混打法，顿时镜面失衡，边角碎裂。
唐清砚把握时机，一击“寒月千刀”斩落，冰封其身。
“缨缨子，收尾。”他冷声。
“别叫我那个名！”云缨咬牙，红缨枪一点，劫火吞噬。
“轰——！”
镜人爆裂，碎片如光雨飘洒，第十五门崩塌。
三人踉跄走出，一身尘土。
赵怀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云缨冷冷一句：
“你那裤衩的图案是只猪？”
“不是我选的！！！”
唐清砚淡淡道：“我倒是要把你那支舞记录下来，回头给无尘长老看看，他当年最欣赏传统舞艺。”
“求你们别了！！”
三人笑闹着踏上第十六门的石阶，身后碎片终究归于虚无。
这一次，他们没说话，脚步却格外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