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孩子,咋瘦成这样了?那国公府怕不是吃人的地方吧?自家好好的姐儿去的,怎么才半年的功夫就成这样了?
“祖母,孙女想要和离。”
一落座,江舒儿就丢下了一个惊雷。
老夫人和嬷嬷对视一眼,片刻老夫人沉声道:“舒姐儿,这话可不敢胡说。”
一旁的宝珍却是以为老夫人生气了要责备自家小姐,心急之下扑通一跪磕头道:“老夫人你可不要怪小姐,那国公府简直是把小姐当傻子一样。”
接着就把国公府一系列的糟心事儿统统说了出来。
尤其是管家的事情,偌大的国公府,行事也不如小门小户呢!
可小姐被人推下水的事情,宝珍却没敢说,怕老夫人知道了气出个好歹来。
老嬷嬷赶紧拉起了宝珍,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老夫人自有决断。
江舒儿哽咽道:“祖母,孙女识人不清,以为裴远之是个可托付终身的人,当日他当着祖母的面答应过这一生只有我一个妻子便足以。可没想到不过半年他就纳妾,这女子还已经在外头养了好些时日。”
“这才多久,这孽障竟然在外头养着外室。嫁去国公府这么些日子,你都未察觉什么?”
老夫人心中气愤,她知道宝贝孙女今日回来肯定是受了委屈,却不想其中的事情竟是这样。
不怪舒姐儿想和离。
江舒儿摇头,“国公府庶务繁多,奴仆更是一个比一个刁钻。我一心只想把国公府管好,并未关注其他。”
她想着,裴远之既然承诺了她娶了她,心中自然只有她一个。她嫁给他,不能给他别的助力,只能帮助他管好家,让他家中安宁仕途上才无后顾之忧。
可没想到他竟然早有外心,既然这样,又何必给她那些承诺?
老夫人看着自家孙女低垂的头,叹息道:“若你真想和离,这忠勇侯府会永远是你的退路。”
听到这话,江舒儿感动的恨不得又扑进祖母怀里。
她强压心头激动,哽咽道:“谢谢祖母。”
她就知道,祖母是她永远的依靠。
她知道女子和离对名声不好,更有损家族名誉。祖母虽从小疼她,可她家中还有三个哥哥,她和离了,多少会对哥哥以后的婚娶有影响。
若今日祖母不同意,她自然也不会怪祖母,自己会另想法子。
还好祖母同意了。
“可要如何和离,你可想过?”老夫人转动手中的佛珠,眸色中尽是沉稳,“那国公府可不是你可以来去自由的地方,搞不好,他们还要反咬你一口。”
江舒儿眼中同样坚定:“祖母,我知道这很难,但我愿意尽力一试。”
是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和离是条不好走的路。
先不说她的身份,就是国公府那帮人也不会答应。
只怕闹到最后,还会找出她不能子嗣的由头甩个休书丢给她。
可她江舒儿是个认死理的性子。
裴远之先负心于她,虽然他之前承诺的那些话语从未落于纸上,可人与人之间总归要讲究信誉,她江舒儿对裴远之的承诺和付出都是基于他也要遵守诺言的基础上,若根基不在,她又何必遵守?又如何与这样的人厮守一生?
所以她只认和离,不会接受休书。
老夫人欣赏的看着自家孙女坚定的神情,她一向认为女子不比男子弱,遇到事情,男子能果断解决,女子为何不能?
她更不认为孙女回来要求和离的事情是错的,她忠勇侯府虽不是什么多有文化的人家,可从来讲究的是忠义。
那等负心汉,不要也罢!
“记得做事要稳妥些,即便选择了和离,在没和离之前,可千万不要让国公府的人抓到你的把柄。尤其是你那婆母,你一定要当心。”
此女她早有耳闻,磋磨人的手段甚是厉害。
要不然自认她嫁入国公府后,纵然那老国公爷纳妾无数,怎么庶子庶女却没有一个?自己还早早就入了土。
这事情,京城中有点脸面的权贵人家都有耳闻,虽无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却早有猜测。
“等会回去的时候,祖母会再挑两个会些拳脚的丫头跟着你一道回去。”
江舒儿一一应下。
想当初她和裴远之成婚时,祖母就要她多带些人手,即便留着不用,放在自己院子里也好心安。
可那裴远之说什么国公府人手够多了,无需再劳烦忠勇侯府的人。她还以为裴远之为她着想,傻乎乎答应了。
后来管家的时候的确做什么都有些不顺手的感觉。
想来是那些下人也知道她身边无人可用,不足为惧罢了!
再加上几天前被人从身后推下水,她更加知道身边有人的重要性了。
这一日,江舒儿一直陪着祖母直到外面都快擦黑了祖母催促她回去才起身辞别。
大观院内一时沉静下来。
老夫人叹了口气,对方嬷嬷道:“你说当时我没劝舒姐儿不嫁是做错了吗?”
当初见到裴远之第一眼,她就知道此子心性不简单,虽然和舒姐儿有些从小就在的情分,可却不是个良人。
国公府更不是个好去处。
舒姐儿被她养的有些天真,因着从小身子的原因,在京城中也没有多少交际,甚至说有些不谙世事。
还是后来她拘着孙女,教了她两年管家的技巧这才敢放着她刚及笄就嫁人。
她虽然知道孙女的人生要自己去经历,可看着消瘦的孙女却又有些后悔。
方嬷嬷宽慰道:“如今瞧着舒姐儿心性倒是成长了不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方嬷嬷哪能不知道老夫人的心思,可她也赞同老夫人的做法。
以当时舒姐儿和那国公爷的情分,不让舒姐儿嫁,舒姐儿怕在家待的也不舒心。老夫人最是疼爱这个孙女,哪能看着舒姐儿不开心呢?
“罢了!你去给我研墨,我要给北疆去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