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黎信洗漱完毕,悠然自得的下楼打算吃早饭。
晃悠到一楼,他听到有断断续续传来的议论声。
他好奇的凑近,问管家道:“怎么回事?”
管家欠了欠身,抱歉的说道:“雌君,芬利阁下来了,正在大院敲门。”
黎信奇怪了,“他不是在星网上总跟兰斯洛特唱反调吗?他来干什么?”
管家犹豫片刻说道:“不太清楚,不过他一直在喊...说阁下被抓了,现在有危险。”
黎信还记得之前兰登被抓之后,芬利还带头去管理军团闹过,怎么感觉像个陷阱。
“他怎么知道兰斯洛特的事?一大早上没头没尾的...”
他点了点光脑,给兰斯洛特发去消息,问他到没到管理局,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他感觉奇怪,给柳风钰发去消息询问,柳风钰也说还没有见到。
他踌躇片刻,叫上保卫们打算去门口看看情况。
芬利正焦躁的在院门口踱步,他身边的雌虫紧张的防备着四周,生怕那群袭击了兰斯洛特的虫再来袭击他们。
黎信站在院门内,点了点,他的脸显现在门外的电子屏上。
芬利看到后赶紧扑过去大喊,“有虫绑架兰斯洛特!”
“他们把兰斯洛特的飞行器打下来了,连着我也遭了殃,我去找兰斯洛特理论,结果有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雌虫一针把他放倒了,然后我就赶紧跑来报信了。”
芬利急的手脚并用的比划,黎信更觉得奇怪了。
“你怎么知道他住在哪里?为什么你也被打了,你们离得很近吗?你不是跟兰斯洛特有仇吗?不赶快回家躲起来,跑这来做什么?”
“哎呀!”芬利急的不行。
“我跟他是有仇,但我又不是想要他的命,我也就是跟着骚扰骚扰他。”
“我太冤枉了,他把我捆在研究所里做特效药实验,吓得我要死。后来他还翻脸不认账,我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他怎么了。”
“这都不是重点,赶紧派虫去救他啊。”
黎信满脸狐疑,看上去半点都不信。
“他捆你做什么,你能有什么用?”
芬利下巴快掉到地上了,“气死我了,他弄出那么大的阵仗,结果你是完全不知道吗?那段时间兰斯洛特到处抓虫做特效药实验啊。也就是我笨,一下就上当了。不对,他才笨,他是第一个做实验的...”
黎信转头看向一旁的保卫虫,他们曾经驻守在研究所外保护他们,可能知道些内情。
众虫互相看看,最后有一个虫开口道:“我们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阁下确实是第一个进行特效药实验的,早在沈亦阁下参与之前。那段时间阁下要求我们要格外小心,他短时间无法离开研究所。”
黎信还是觉得奇怪,转头又隔着院门问芬利,“主星有守备军团,有预警系统,飞行器坠毁很快就有军雌出动了,怎么会有事?”
一直被怀疑,芬利气的原地跺脚,“那些全都失灵了!什么救援都没有,有虫要害他,但真的不是我。”
黎信犹犹豫豫还是把芬利放进了房子,还不忘口头警告他,“那你们先进来吧,别动歪脑筋,我家里的虫个顶个的厉害。”
芬利像屁股后面有鬼在追,赶忙拉着雌虫挤进了院门,反手一关,长舒一口气。
“哎呦,终于安全了。”
*
仓库内。
雌虫正在翻找着联络虫,他询问道:“应该打给谁啊?”
兰德尔看了看,思考片刻,“找他雌君。”
兰斯洛特突然开口了,“找他没用,他什么都不懂。找柳风钰,我的助理知道,公章在哪。”
不能找黎信,他会心疼死的,而且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答应所有的条件。
兰德尔看向椅子的方向,兰斯洛特的汗流下来,淌过了脸上划开的刀口,像流下血泪。
雄虫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狼狈不堪,像他在管理局门口求他救命那时候一样狼狈。
当时他刚挨了一顿打,脑袋疼肚子疼腿也疼,伤势已经没法自愈了,他想活下去。
本来不抱希望的,哪怕被冷嘲热讽一通,能彻底绝望也就死心了。
但是兰斯洛特答应了,还派虫送他回去。
他偷偷躲在管理局门口见过兰斯洛特爱护他雌君的模样,黎信一定是他的弱点。
兰德尔没再看他,闭了闭眼,“打给柳风钰。”
绑匪们都遮掩上了面容,戴上变声设备,兰斯洛特的正对面摆放着光脑,他看不到那边的画面,也听不到声音。
操纵设备的虫点了点头,雄虫身边的虫推推椅子,示意兰斯洛特按照他们说的吩咐下去。
兰斯洛特不知道这是实时通讯还是录制视频,不知道画面能不能被看见,甚至不能确定对面是否真的就是柳风钰。
他只知道,这是他留下遗言的机会。
他抬头对着镜头飞快说道:“黎信照顾好我们的虫崽!一定要把他养大,呃...”
雌虫用了全力打在他腹部。
他垂下头,冷汗滴下来,他吐了口血到地上,腹部绞痛让他忍不住蜷缩,因为束缚又被拉紧在椅子上,只能徒劳的颤抖。
他把双手又向镜头看不到的地方藏了藏。
绑匪恶狠狠地说道:“别说废话,照我们教的来。”
兰斯洛特疼得直抽搐,从嗓子里挤出气音,“知道了知道了。”
他的头发被拉扯着抬起来,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跳楼的雄虫。
生命走到终点原来是这种感觉。
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青筋暴起,用最大声的嘶吼为自己的生命画上终点,“所有条件都不准答应!黎信我...”
我爱你。
身后站着的绑匪明显不耐烦了,挥了挥手上的棍子,兰斯洛特听到了呼啸的风声,听到了硬物砸到骨头上的击打声。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那是自己的头颅被砸中发出的声响。
他被一股大力击中,连带着椅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把牙咬的紧紧的,一声没吭,唇齿间溢出血迹。
脚筋断了,没用了,双腿在地上划拉两下,站不起来,只是不断的蠕动。
脑袋一阵嗡嗡声,半天什么都听不见。
绑匪们被激怒了,想狠狠给他个教训,他被团团围住,殴打像雨点一样从四面八方打下来。
光脑被震动或者说是跑动的绑匪所带倒,屏幕陷入了黑暗。
此刻的兰斯洛特已经顾不上肉体的疼痛了。
头,头好疼。
他还被捆绑着,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已经有虫用刀割断了绳索,他就软塌塌的趴伏在地上,毫无反应。
他再次被拉拽着,有虫在他耳边逼问,“能不能照我们说的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兰斯洛特反应了一下,他什么都没听见,但也能猜到他们要说什么。
他缓慢的摇了摇头。
绑匪们彻底怒了。
“这雄虫的骨头怎么这么硬。”
“硬吗?”
有虫抓着他的两个脚腕抬高,棍子一下下打在他的腿骨上。
森白的断骨戳出皮肉,兰斯洛特挪动着胳膊,管不了扭曲的手指,一点点把头埋在了臂弯里。
正如秦澜风曾经说过的,抑制药剂的副作用,他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真是一点精神力都没有了。”
“这药真好用。”
兰斯洛特躺在血泊里,一点一点轻撞着自己的头。
精神力,精神力。
精神力要压不住了。
“雄虫哪里跟我们不一样?”
“你们见没见过尾钩?割下来看看。”
有虫拽开他的裤腰,把他盘着的尾钩拽出,尾钩了无生气,被大力拉扯起来。
尾椎处的痛感无限扩大,他几乎要被拽着尾钩生生提起来。
有虫拿着刀比划,考虑是从中间截还是从根部截断。
兰斯洛特一直没吭一句。
精神力异常带来的疼痛难以忍受。
仿佛有无数的碎片扎在血管里,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痛不欲生。
脑袋像被钉进了无数根烧红的铁钉,伴随着呼吸一下下锤击在灵魂上。
比上辈子死去的时候痛千倍万倍。
灵魂也要被融化掉了。
毫无预兆,他积压的精神力猛然冲破界限,彻底的炸开。
他突然爆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
很快声音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头凭空消失了。
他浩瀚的精神力没有迅速发散,反而是像黑洞一样在体内急剧坍缩,他的能力不受控制。
他彻底觉醒了。
劫匪们被这变故惊呆了,伸脚把他的胳膊踢开,他的身体再也不动了,脖子上面空空荡荡。
本来抓尾钩拉扯的绑匪不自觉的松开了手,他的尾钩轻飘飘的掉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大家彻底傻眼了。
有虫手上的刀都拿不住了,铛啷啷的掉在地上。
有虫在仓库地面上四处找了找,是不是有谁把他的头割下来了?
有胆大的向原本是头颅的地方摸了摸。
空的!
脖子横截面上还有搏动的血管,地上全是他流的血,凌乱不堪,一时间根本分不清是哪里淌出来的。
有胆小的瘫倒在地上。
众虫简直是难以置信,“这就死了?”
大家面面相觑,有虫指着本来是头的位置,“你们都看见了吧。”
有虫惊惧的连连后退,在混乱中一脚踩中了光脑,根本顾及不了有没有在视频了。
“怎么回事!”
“他是什么东西!”
“怪物!怪物!”
“啊!你们看!”
兰斯洛特的上半身一点点消失了,下半身也消失了。
他彻底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