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沈宴行翻了个身，背对向程亦然，被子下，他双手蜷缩，指尖内扣，略微颤抖。
程亦然无措地张了张嘴。
她再感觉不到沈宴行的情绪，就是傻子了，可她不明白沈宴行为什么生气。
是因为她的小心思被猜到了吗？
“沈宴行，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程亦然知道她的解释都是徒劳，可心脏深处散发着丝丝惶恐的情绪，影响了她大脑的判断和思考，而恐惧的本源，她自己也找不到原因。
心脏重重跳了几下，她嘴唇蠕动，似乎下定了决心，发出一节音响。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的感情，有人对我越好，我内心的惶恐就越大。
知道陈昭宁喜欢我的时候，我也有像今天这样的感觉，惶恐不安，和一点点不配感。
沈宴行，对不起，我不是嫌弃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可能性，还好你不喜欢我，这样我也不用远离你。”
说完，程亦然也没看沈宴行的反应，轻声离开了病房。
许久，沈宴行转过身望着程亦然离开的位置，眉头微蹙。
紧接着门被推开，霍荣进来第一句话说，“你和亦然吵架了？她刚刚眼睛都红了，是不是哭了。”
哭了？沈宴行有些怔愣，随即面无表情的说，“不知道。”
霍荣说，“哎，你以为我的心理学白学的吗？我感觉亦然美人有点回避型依恋，这种心理的人，往往表面坚强，韧性大，但在感情上却是个怯懦和不安的人。
恐惧别人对她的好，对她的喜欢，其实是怕失去这段感情，而表现出疏离和冷静的样子。”
“亦然美人的父母轻度感情不合，重度生死相隔，然后又经历过家庭环境的创伤…”
“停。”沈宴行忽然有点头疼，或许是想到程亦然曾在沈家寄人篱下，以及沈家人对她的态度，他内心所有的情绪瞬间全消失了。
涌上来的是一片又一片的茫然。
霍荣脸色精彩万分，“你真喜欢人家呀，看你受感情的苦真是难得，你对亦然美人多点耐心，而且我看她对你不像丝毫没有机会的样子，这要看你怎么做。”
沈宴行冷静下来，淡淡嗯了声，“她走了吗？”
“我让她到外面早餐店了，昨晚到现在没吃东西，在病房外等了一晚，我说，你妈和你弟怎么回事，对亦然态度那么差。”
想起沈鹰对程亦然的态度，霍荣就气得牙痒痒。
沈宴行眸底的光暗了几分，“我知道了。”
“我让亦然帮你带了粥和包子，外面雪停了，但积雪积到了脚踝，路不好走，你饿了先吃点水果。”
说着霍荣拿起水果篮里的苹果，坐在病床前开始削皮。
“你让她一个人出去买饭？”沈宴行相当不解他的行为，明知道雪天路难走还让她一个人去，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霍荣赶紧解释，“我想跟着去，亦然不让，再者，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在医院没人照顾。”
霍荣递给他削好的苹果，笑道：“你这么担心，刚刚为什么让她出去？”
沈宴行噎了下，脸上闪过一丝窘迫的情绪。
片刻，沈母和沈鹰也买完早餐回来了，沈鹰看了眼霍荣，没打招呼，将手里的早餐递了出去。
霍荣一愣，遭了，他怎么把沈母和沈鹰忘记了。
有他们在，沈宴行少不了吃的。
好死不死，这么尴尬的局面下，程亦然也拎着早餐回来了，她似乎没在早餐店吃饭，嘴里还啃着包子。
推开门，看到三人屹立在病床前，程亦然眼睛瞪大，然后瞥到了沈宴行手里的早餐。
她伸手把早餐递给霍荣，“给你的。”
沈鹰立马阴阳怪气道：“有些人，怕是忘了自己做过什么，真正需要照顾的人还躺在床上呢。”
程亦然冷眼看了过去，鼻腔里哼出一声，她没反驳，主要不想当着病人面吵架，惹坏了沈宴行的心情。
“我今天就在医院，你需要什么和我说，我先出去了。”
霍荣跟着程亦然一块出去了，临走前他用眼神示意沈宴行，然后扫了眼沈鹰。
沈宴行会意他的意思，捏了下手里的早餐粥，放到了床边柜。
“沈鹰，对她说话客气点。”
沈鹰震惊的指了指自己，“我，对她客气点，哥，你怕不是忘了她寄养在咱家时，偷东西，偷成绩单，和沈璃抢东西的时候了。”
“本来就是外人，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沈宴行眉心紧蹙，旁边一直未出声的沈母也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宴行，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她吗？怎么现在倒为她说起话来，前几天我听程雪说，程亦然在南山工作，还住进了你的公寓。”
沈母知道程亦然心眼重，没想到她居然能混到南山去，甚至住进了沈宴行的公寓。
“是不是你爸让你把公寓给她住，给她安排工作。”
沈宴行平静道：“我自愿给她住的。”
沈母吃惊道：“什么？宴行，你是疯了吗？南山公寓是什么人都配住吗？连阿璃你都不曾让她去住过，你给了程亦然？”
“不给阿璃是因为她一个小女孩在哪不方便，我不常去公寓和程亦然有什么关系。”
沈宴行试图解释原因，可惜沈母并不想听他的解释。
沈母大失所望，“先和程雪退了婚，又让程亦然住你公寓，你莫不是真喜欢上了她，真是好手段，难怪程雪说她这个妹妹不简单，连我都欺骗了过去。”
“妈，你为什么一定要对她怀有这么深的偏见？是因为小时候的一点误会和错事就对现在的她抱有这么大的恶意吗？”
沈宴行呼吸加重，他大脑仿佛炸裂开来。
难道过去沈家人一直抱有这样的态度对程亦然，或许霍荣说的没错，她是因为沈家的原因，对他有着难以淡然的厌恶。
他该怪谁？怪沈家？他也曾作为沈家人的一把刀，一个刽子手将刀锋对向程亦然。
他有什么资格要求程亦然毫不在乎，冰释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