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曾在府中露面的许垣,此刻正沉溺于赌坊那喧闹嘈杂的环境里。
赌坊内,烟雾缭绕,弥漫着刺鼻的烟草味和汗臭味,骰子在骰盅里疯狂跳动,发出清脆而又诱人的声响,引得赌徒们一双双发红的眼睛紧紧盯着。
许垣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衫,原本整洁的衣衫此刻已变得皱巴巴,头发也有些凌乱,他眼神迷离,嘴里嘟囔着,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赌桌,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方小小的赌局。
而与此同时,刚下朝的父亲,身着一袭华丽庄重的一品官员朝服,那袍服上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金黄的丝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头戴乌纱帽,帽翅随着他稳健的步伐轻轻晃动。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右相府的大门。当他踏入府中的那一刻,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
只见陈伯正站在庭院中,平日里总是神态自若、做事稳重的他,此刻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他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睛不时地朝赌坊的方向张望,双脚在原地急促地踱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慌乱。
他双手不停地搓着,背后的汗水湿透了衣袍。父亲心中一惊,没见过府中几十年如此沉稳的陈伯会如此失态。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担忧,加快了脚步,一边朝着陈伯走去,一边关切地问道:“陈伯,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慌张?”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伯看到父亲走来,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上前,像倒豆子似的将所有的事情一一说出来。
他的语速极快,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颤抖:“老爷,二少爷他……他在赌坊里欠了不少的银子,那些赌坊的人说了,如果不把这债务逐一还清,他们可不管二少爷是右相府的二少爷,就要直接砍了二少爷的右臂来偿还债务!”
随着陈伯的讲述,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黑。他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失望。
他紧咬着牙关,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心中愤怒不已,暗自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前世欠了二姨娘及她的两女一子的债。
他一直以来对这几个孩子悉心教育,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可他们却一个个走向歧途。
父亲想起二姨娘,自她嫁进府中以来,自己从未苛责过她一分一毫,给予了她应有的尊重和待遇,可如今却还是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他感到无比的痛心和无奈,心中的怒火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越烧越旺。
父亲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厉声问道:“到底是谁带许垣这个逆子去的赌坊?”他的声音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
陈伯被父亲的气势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老爷,是二少爷的同窗好友,叫路融封的带着他去的。这路融封是巡抚的次子,之前还想带二少爷去喝花酒,被您发现后对二少爷家法伺候了一顿,没想到二少爷又跟着去了赌坊。”
父亲听了陈伯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他怒目圆睁,大声吼道:“许垣呀许垣,我这个好儿子,简直是无法无天!我右相府的颜面都被他给丢尽了!”他转身大步朝书房走去,心中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一定要给许垣和路融封一个深刻的教训,绝不能让他们再如此胡作非为下去。
父亲大步流星地走向库房,亲自点了三千两白银,用几个沉甸甸的钱袋装好。他神色冷峻,眼神中满是决绝,对着身旁跟随多年的老管家说道:“把府里身仆人召集一些,随我去那赌坊走一趟。”
老管家虽心中担忧,但见老爷如此坚决,也不敢多言,赶忙去安排。不一会儿,一群仆人便在府前集结完毕,各个神情严肃,手持棍棒。父亲带着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赌坊进发。
与此同时,父亲派了两个机灵的小厮先一步赶往赌坊。“你们快去赌坊,务必阻止二少爷继续赌下去,就说我随后就到。把我这玉佩给他,告诉他好自为之。”父亲将随身佩戴的玉佩递给小厮,眼神中满是愤怒。
小厮们领命后,撒腿就跑。等他们赶到赌坊时,许垣正红着眼,疯狂地往赌桌上押着银子,嘴里还大喊着:“开!开!”
小厮气喘吁吁地挤到许垣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二少爷,老爷知道您在这儿赌钱的事儿了,他带着银子马上就到。这是老爷的玉佩,让您好自为之。”
许垣看到玉佩,身子猛地一颤,眼神瞬间清醒了几分。他看着手中的玉佩,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直下。
可就在这时,赌坊的打手围了过来,“哟,右相府的二少爷,这银子可不能欠着啊,再不还,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父亲带着人赶到了。他大步踏入赌坊,眼神扫视一圈,最终落在许垣身上,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把银子给他们。”父亲冷冷地说道。仆人们赶忙将钱袋递给赌坊老板。
赌坊老板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右相大人就是爽快,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父亲黑着脸,走到许垣面前,一字一顿地说:“跟我回家!”许垣低着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乖乖地跟在后面。
父亲又转向赌坊老板,“以后我这逆子要是再踏进你这赌坊一步,你这赌坊也别想开下去了。”赌坊老板吓得连忙点头哈腰。
父亲带着一众家仆押着许垣回到了右相府。刚一进府门,父亲就大声喝道:“家法伺候!”几个仆人立刻抬出了沉重的板子。
许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父亲,孩儿知道错了。”父亲却不为所动,“你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今日不惩戒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板子一下下落在许垣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他的惨叫声在府中回荡。
与此同时,父亲派人通知了巡抚。巡抚得知此事后,也是黑着脸,立刻派人去抓路融封。路融封正在家中逍遥,还不知道大祸临头,就被巡抚的人给绑了起来。
“父亲,这是为何?”路融封惊恐地问道。巡抚怒目而视,“你带右相府二少爷去赌坊,如今右相府闹得鸡犬不宁,你还不知错?”
巡抚府中,同样传出了路融封的惨叫声和求饶声。巡抚一边命人打板子,一边骂道:“你如此不成器,败坏我巡抚府的名声,今日不教训你,你永远不知道悔改。”
第二天,京城中便隐隐约约传开了这件事。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着,“右相府二少爷去赌坊欠了债,右相大人严惩不贷啊。”“那巡抚家的次子也不是个好东西,带坏了右相府的二少爷,这下也遭了报应。”
“啧啧啧,这可不一定,说不定右相府那二少爷本性如此呢。”有人反对道。
“说的也是。”旁边那人应道。
街头巷尾,人们都在偷偷地谈论着此事,但都不敢声张。毕竟右相和巡抚都是朝中的大官,谁也不敢轻易得罪,大家只是在茶余饭后,偶尔低声交流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