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思被她看得有些慌乱,眼神躲闪,手指不安地抠着椅子的扶手,“我不知道。”
“阿鸢,我,我只是觉得太子殿下,他挺单纯的。”
“你不知道那天,他下棋真的很照顾我,让我杀得很痛快,输得也很痛快!”
闻言,姜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道:“思思,你说太子殿下单纯?”
她猛地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觉得思思应该是被太子殿下那老狐狸给骗了!
“思思,你知道宸王背后站着谁?他内有贵妃,外有庆国公。”
“可太子殿下呢?他凭着自己还能跟他们那些老狐狸斗得旗鼓相当。”
“你告诉我他单纯?他要是单纯,早就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思思,皇宫是最吃人的地方!”
姜鸢看着顾思思那副迷茫的样子,心头火起,恨铁不成钢。
“思思,你醒醒!跟谢晋混在一起的人,能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若是顾思思能多几个心眼子,她定然不会如此反对。
转念一想,思思身为丞相之女,本也有自己的责任。
何况,若是思思成为太子妃,往后就是贵不可言。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身为好友,应该支持她的每一个决定,而不是质疑她,否定她。
思及此,她慢慢平息了自己的情绪,轻轻拍了拍思思的肩膀。
“思思,太子妃确实贵不可言,往后,你的孩子说不定能成为……”
“但你也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你一辈子困在那四方宫墙里,每天对着一群戴着假面具的人,钩心斗角,尔虞我诈。”
“即使,你关起门过日子,也定会有一些有心之人来害你。”
“你想想清楚,若是能接受这样的生活,太子殿下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顾思思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一想到选择了太子,就意味着那些自己最讨厌的东西。
她一下子就退缩了。
原本还沉浸在太子单纯的氛围之中,如今,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她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那个可怕的念头。
“不!我不要!”
声音之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抗拒和一丝恐慌。
“思思,身为江湖儿女,自然也过江湖生活,我如何过得了宫中生活?”
“我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太子,注定是不可能只有一个女子的。”
“算了算了。”
顾思思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摆了摆手,语气之中又有着一丝庆幸,“反正他现在也不知道是我。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我不查了,也不想了。”
她现在只想离这些皇家的是非远一点。
顾思思心里暗自思忖,阿鸢本就为了谢晋过得战战兢兢的,再也不能让她为自己操心了。
“这样也好。”
姜鸢看她打定了主意,也松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若是思思决定不入皇宫也是好的,顾二公子定会为其择一良人。
她伸手拉过顾思思的手,“走吧,思思,我们去日进斗金,想来,我的步摇应该是修复好了。”
话音刚落,两人便一起出了门。
两人出了屋子,径直往后门走。
刚到后门,就看到子朗笑眯眯地站在一辆马车旁。
他赶紧上前几步,躬身道:“姜姑娘,顾姑娘,这边请,车已经备好了。”
姜鸢:“……”
不愧是谢晋的人,看得可真紧。
两人对视一眼,也只好同意了。
顾思思嘴角带着笑意,“谢晋的马车,本姑娘还是第一次坐呢,想来定是宽敞又舒适。”
“若是说给了其他爱慕谢晋的女子听,定会羡慕我。”
子朗闻言,笑容更深了些,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引着两人上了谢晋那辆熟悉的马车。
在他心中,自家世子自然是千好万好的。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青石板路上,很快就停在了日进斗金的铺子前。
这铺子门脸看着不显山露水,但是铺子里很是精致。
里头莺莺燕燕,都是些年轻的小姐,带着丫鬟,围着柜台看各式的簪子步摇。
玉石的光泽,金银的精巧,晃得人眼花。
两人刚跨进门槛,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就迎了上来。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衣裙,眼睛都快笑没了,很是讨喜。
那笑容,还没开口就堆了一脸,“哎呀,可算把姜姑娘给等来了!”
声音带着几分热情和熟稔。
“那支步摇,早就给您修好了,看看,可还满意?”
“我家簪娘的手艺,那在京城之中都是有目共睹的,一百两银子花得值吧?”
话音刚落,她小心翼翼地从锦盒里取出步摇,递了过来。
姜鸢一听,眼睛都亮了,赶紧上前几步。
她双手接过步摇,那动作轻柔得像捧着稀世珍宝。
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和期待。
她将步摇举到眼前,借着铺子里的光线细看。
步摇上她看到两个极小的字,刻得精致又低调。
正是她母亲的闺名。
那字迹真就一点都没改变,她见过父亲的提字,宛字上的那一个点,跟父亲的字迹如出一辙。
心头一热,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收回了目光,由衷赞叹,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手艺绝了!京城里再找不出第二家!”
“不愧是日进斗金的簪娘。”
她小心翼翼地将步摇放回锦盒,“这次多谢掌柜了,有机会一定再来。”
掌柜的听得眉开眼笑,连连拱手。
“哪里哪里,能为姑娘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两人正寒暄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是谢晋!
他一眼就看到了姜鸢,脚步明显快了几分,带着一丝焦急。
径直朝她走来。
刚走到她面前,他忽然停下脚步。
用眼神在她身上快速地扫了一圈,从头到脚,仔仔细细。
他刚一出宫,便听黑甲卫说了姜鸢的事情。
只是,那黑甲卫也不知道详情,整得他心里担忧极了。
见她毫发无损,脸色红润,正拿着步摇笑,他紧绷的下颚线才稍稍放松。
眉间的褶皱也舒展开来。
“鸢儿,往后若是有事,尽管可以打我骂我,最主要的还是要保持心情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