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日记,秦以好内心无比平静。
被人爱着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明明世界那么冷,可总有人固执地、笨拙地、毫无保留地,往她手里塞一颗糖。
尽管这颗糖开始有些酸,甚至想吐掉,可含到最后是甜的。
有人爱着她。
而她,也该学着重新去爱这个世界。
中午吃饭时,她跟姜棠说下午要去医院,姜棠知道她这是想通了。
医院的长廊比想象中要安静。
靳书铭还在IcU病房,葛凤君和靳岸这几天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
看到秦以好过来,葛凤君和靳岸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葛凤君想说让她回去,可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
只怕她刚开口这丫头会紧张地以为她要吃了她。
肚子里还怀着阿铭的孩子,这要是出事,以阿铭的性子,他们母子的缘分怕是要到头了。
靳岸也保持沉默,两夫妻就这样看着。
这时,护士推着护理车走过来:“病人情况稳定,现在可以允许一位家属进去探视,时间控制在十五分钟内,请问你们谁进去。”
靳岸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半步又停住,和葛凤君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两人几乎同时指向秦以好。
……
病床上的靳书铭还插着管子,胡渣也滋生的厉害,秦以好穿着防护服看着看着眼睛涌上一团水雾。
她在床边坐下来,握着他的手:“ 阿铭,你要做爸爸了,宝宝很健康,各方面都发育的很好,你放心我有好好吃饭没饿着你儿子。”
眼圈还红着,眼泪顺着脸颊掉下来,她自言自语。
“我看到你写的日记了,我很生气。
你竟然叫我软哭包,我哪里像,每次都是被你气成那样我才哭,小时候叫我小胖妞,大一点叫我软哭包,现在呢,你准备叫我什么?”
可是病床上的靳书铭睡得很熟没有一点反应。
秦以好知道他一时半会醒不了,她自顾自地说着他们的过往,而透着玻璃看向自家儿子的靳岸两口子也这样看着,葛凤君情绪奔溃,偷偷抹着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说了多久,有护士进来催,秦以好脸贴着他的手背最后说了一句:“ 我不会等你很久,如果你一直这样睡下去,我就跟你离婚改嫁别人,让你儿子喊别人爸爸。”
明知道她的威胁他听不见,可她还是这样说。
他那么爱她,肯定受不了她嫁给别人 ,说不定吓一吓就能醒来了。
IcU的门重新合上,靳书铭的中指却忽然动了动。
秦家的案子靳寒霄一直助力,他和靳书铭一个在暗一个在明,这起枪杀案显然就是冲着靳书铭而来,至于凶手是谁不言而喻。
靳书铭七年前就开始调查这起冤案,如今证据链已经全部固定好,每个环节都经得起推敲,八月五号靳寒霄提交到了法院。
法院很快立案,宋文忠被带走调查,连着与宋文忠有往来的上下官员多达十余人全部带走,京市的天算是彻底变了。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靳书铭昏迷的第十天,靳寒霄接到了东区监狱的电话。
赶到西子湾时,姜棠和秦以好正在吃午饭。
“ 三哥。”秦以好眼尖的瞧见了他。
姜棠问他:“吃午饭了吗?我去帮你盛饭。”
“ 不用。”靳寒霄神色紧绷地看着秦以好:“阿好……”
靳寒霄说不下去。
她怀着身孕,阿铭还在昏迷。
他该怎么跟她说,秦建国出事了。
她等了十五年终于等来了转机,可现在死亡之神又找上了她父亲。
纵然是他这样的男人,此刻也喉头发紧,不知该如何开口。
秦以好看着靳寒霄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突然涌上一阵不安。
”三哥,是不是...阿铭……”
“不是阿铭。”靳寒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满是挣扎:“是你爸。”
“监狱刚才来电话...你爸突然晕倒,现在正在监狱医院抢救。”
啪,手中的碗掉在地上。
姜棠慌乱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我们先不激动 ,有你三哥在你爸爸肯定会没事。”
“嗯……我不激动,不激动……我要冷静,冷静。”秦以好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靳寒霄:“三哥,我想去见我爸。”
靳寒霄走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三哥安排好了,这次你爸不会再回去,但你要答应三哥,不管看到什么,都要控制情绪 。”
秦以好眼泪滑下来应道:“ 好。”
医院。
秦建国没想到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泛白的嘴唇动了动 :“ 多大点事啊,他们竟然把你都弄来了。”
看着父亲消瘦苍老的面容,秦以好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嘴角甚至扬起一抹浅笑。
“您这招装病可不管用。监狱长说了,您要是再吓唬人,就扣您下个月的探视时间。”
秦建国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他艰难地抬起插着针管的手,想要碰碰女儿的脸,却在半空中被秦以好稳稳握住。
“瘦了。”他气若游丝地说。
秦以好摸了摸腹部:“ 肚子里这个挺闹腾,一吃就吐 ,可不就瘦了些。”
“ 怀孕了?”秦建国的目光落在女儿还未隆起的腹部,脸上露出一丝慈爱的笑意:“真好,我的阿好要做妈妈了。”
秦以好说:“ 您也要做外公了。”
秦建国艰难地摇头:“就是...有点遗憾...没能亲眼看着你...穿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