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赵祈佑刚刚睡下,就被尖锐的竹哨声惊醒,以为又有事发生,连忙翻身而起。
“怎么回事?!”赵祈佑快速穿好袍服,向门外的护卫问道。
“禀殿下,姜夫人集了兵卒要连夜去肃江县乡军营寨捉拿乡军校尉!”门外护卫答道。
赵祈佑大惊,他刚写了飞鸽传书往燕安向鸿帝上报此事,这上官沅芷怎的这么心急,连一天功夫都等不了。
肃江县的乡军私听肃江县令的调令,的确该死,但是朝中兵部未传回消息前,擅闯军营捉拿主将,这事非同小可。
赵祈佑慌忙出得房门,迎向姜远与上官沅芷:“明渊,弟妹!不可如此行事!请再等一天,我自当给你们一个交待!”
上官沅芷一指姜远房内的死尸,道:“殿下,别人都骑到我夫君脖子上来了!”
赵祈佑打眼往姜远房内看了一眼,就见得那徦扮郎中的刺客,胸口被捅出了两个大洞,还在咕咕往外冒血。
“怎么回事?”赵祈佑问道。
姜远道:“一个刺客想杀我,被芷儿捅死了。这个刺客应该是与杀蒋平吕的是同一个人!我若不发威,真当我好欺了!”
“可是若无父皇的旨意,兵部的传令,到时少不了又要扯皮,弄不好还会被言官弹劾。”赵祈佑担忧的说道。
姜远冷笑道:“怕什么,我不这么干,这些年的纨绔岂不是白当了,向来只有我欺负人,如今他们把刀架我脖子上了!大不了,上金殿打官司去!”
赵祈佑见得姜远许久没发作的纨绔性子又显现了,也生出一股当年他二人在长安横冲直撞的嚣张之气来。
“好!明渊兄,我与你们同去!”
上官沅芷自然而然的把指挥权交于姜远,姜远也不含糊,接过指挥权后立即下令。
肃江县只留五十名盐场抽派来的禁军看守县衙,并将所有衙差收监,蒋平吕的家眷全部捉拿一同打入大牢,待得朝廷派新的县令来接任后,这些留守的兵卒才能自行返回肃宁县的盐场。
在此期间,肃江县治安都由盐场五十个禁军负责,并张贴告示以安百姓。
又安排了马车拉上许永茂与三喜,先行回燕安。
其余等人皆随同杀向城外肃江县乡军的营地,文益收为先锋,胖四领兵殿后。
城外三十里处的乡军营寨,这两日都恐慌的不行。
他们扎寨之处距肃江县只有三十里,肃江县城的任何动静都会瞬间传至此处。
前日里白校尉令张队正带着两三百兄弟去肃江县,协助县令蒋大人缉杀一伙江洋大盗,五百人的乡军被调走了大半。
可今日里便听闻,蒋大人带人围杀的不是江湖大盗,而是当朝丰邑侯!
听说齐王与丰邑侯的夫人从燕安带了大军杀了过来,不但蒋平吕被当场斩杀,且随张大山去的那几百兄弟,也被京中来的禁军杀得人头滚滚,张大山也被丰邑侯之妻当场格杀。
消息传回,整个乡军营寨都惶惶不可终日,围杀当朝侯爵这等事也敢干,只怕是要连累整个肃江县的乡军。
谣言一起,肃江县的乡军们整日里提心吊胆,若被连坐,岂不冤枉。
乡军兵差们便想去找乡军主将白校尉,谁知白校尉不见了踪影,这下乡军兵差彻底麻爪了,满营都找不到一个主心骨。
好在乡军之中还有一个姓陈的队正坐镇,强力安抚住余下的乡军兵差,否则这群乡军都逃了。
“陈队正!”一众乡军兵差围着姓陈的队正,焦躁的问道:“那传言张队正去围杀的是不是丰邑侯!若是的话,我们还是赶紧跑吧!”
“对啊!白将军如今不见人影,想来是跑了,只余下我们,若是被连坐,我们岂不当替死鬼?!”
“陈队正,咱们是实行连坐的啊!围杀当朝侯爷是死罪!白将军都跑了,我们还等什么!”
姓陈的队正也想跑,但跑得了么,那张大山奉白校尉之命前去围杀丰邑侯,这事他已打听得清楚。
即便他跑了,又能跑得到哪去?他只是一个队正,没有白校尉那么大的靠山,且自己能跑,可家眷怎么办!
如今只有行险招了。
陈队正咬了咬牙,对一众乡军道:“兄弟们,咱们不能跑!若是跑了,也会被朝廷发缉捕文书捉拿!何况我等家眷都在肃江,我们能跑,我们的家眷能跑吗!”
一众乡军兵差闻言,脸色更苦,陈队正说得对,他们能跑,家眷跑不了啊。
“那怎么办!我刚成亲啊!”有乡军兵差哭喊道。
“我家中还有八十老娘,这可如何是好!”
一众乡军兵差闻言大哭。
陈队正也心有戚戚,道:“丰邑侯还在肃江县,我等自缚了双手去求情!毕竟我等为兵卒,下令的是白校尉,围杀丰邑侯的也是张队正,此事与我等无关!”
这个提议立即被一众乡军兵卒通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去求事主丰邑侯了,若等得朝廷兵部的令下来,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乡军兵卒脱了甲衣弃了兵器相互捆绑时,文益收已带着人杀到寨门前了。
文益收的先锋队杀到寨门前,看得眼前情形也傻了眼,只见这群乡军正在相互捆绑,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众乡军见得刀利甲亮的禁军突然杀至,顿时惊慌失措,吓得面无人色。
“都跪下!”陈队正见状,急忙喝令一众乡军兵卒跪倒在营门前。
文益收见得这些乡军被捆着又跪倒在地,也有些发懵,但还是大喝道:“肃江县乡军,私听调令,公然围杀当朝丰邑侯,涉嫌谋反!谁是白校尉,自己滚出来!”
陈队正一个激灵,忙抬起头道:“大人!白校尉不知去向,我等并未参与谋反,军令都是白将军所下,请大人明查!”
文益收听得白校尉跑了,顿时大怒,向手底下的禁军喝道:“给我搜!”
一众禁军纵马而入,向营中那最大的营帐冲去。
这时姜远与上官沅芷、赵祈佑也到了,也见得这些自缚双手跪于泥地中的乡军,便问道:“怎么回事?”
文益收禀道:“这些乡军兵差在我们到时,就自缚了双手,他们说那姓白的狗东西跑了,我已令人去搜了!”
“跑了?”上官沅芷冷笑一声:“这倒是个机灵的。”
姜远叹了口气,道:“估计不是跑了,是死了。”
赵祈佑奇声问道:“明渊兄,何以如此断定?”
姜远淡声道:“这姓白的校尉定然是白家之人,他奉白翰文之命去围杀我,他成与不成,都会是与蒋平吕一个下场,白翰文不会放过他的!”
“自家子弟也下得去手?”上官沅芷皱眉道。
一旁蒙着面纱的黎秋梧冷声道:“师兄说得不错,白翰文这狗东西的确能干出这种事来,莫说自家子弟,有必要的时候,说不定他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弃了!”
姜远一挥手,道:“令兄弟们加大搜索范围!胖四,你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