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下午时分,宾客已然来得差不多了,那些回去重新备礼的人也已返至。
姜远正要准备开席,就见得一个抱着一把古筝,着绵绣儒裙,脸蒙面纱的妙龄女子,带着一个小丫环款款而来。
姜远见得这女子稍稍一怔,快步迎上去,招呼道:“绮梦姑娘。”
绮梦抱着古筝屈膝微蹲,道:“侯爷今日乔迁,小女子前来贺喜,但小女子身无长物,便为众宾客弹奏几曲以共庆侯爷乔迁之喜。”
“绮梦姑娘,这可使不得。”姜远连忙道:“姑娘能来府上喝杯薄酒,本侯便觉荣幸,哪能让绮梦姑娘弹曲助兴。”
绮梦已经自赎从良古筝高置,今日却抱琴而来当众演奏,却是有些不妥的,于她的名节有损。
“侯爷莫过担忧,小女子自有分寸。”绮梦轻笑出声,虽隔着一层面纱,姜远仍似看到绮梦那笑起来的小脸,定然好看至极。
赵祈佑与沈有三、万启明正好要来找姜远,却见得姜远与一个蒙面女子在门口说话,闻着味就过来了。
赵祈佑对美女的考究天赋异禀,虽然那与姜远说话的女子蒙着面纱不露真容,但从其婀娜的身段来判断,就知是一个人间尤物。
“明渊兄。”赵祈佑两眼冒星星,赶忙上前,嘴里喊着姜远,眼睛却在绮梦身上转悠:“明渊兄,这位姑娘是你亲戚?朋友?”
绮梦见得赵祈佑与沈有三、万启明,只是弯腰行了万福礼,却是并不说话。
她即然蒙纱而来,自然是不想太多人认出她来。
姜远见得赵祈佑这色中恶狼过来,连忙道:“是我的一个朋友。”
赵祈佑微眯着眼睛,手一把搭在姜远的脖子上,道:“本王看这姑娘,怎么像闻香楼的绮梦姑娘呢?”
姜远惊得不行,赵祈佑这厮竟然能隔着面纱认出绮梦来,看来这货的确不简单。
绮梦倒是大方,即然赵祈佑认出她来了,也就没有再装的必要了,又是一拜,道:“王公子,好。”
赵祈佑闻言也有些吃惊,他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真是闻香楼的绮梦。
他早就听说绮梦自赎出了闻香楼,且有谣传她去了江南。
哪料到绮梦不仅没去江南,反而在鹤留湾。
“哦………”
赵祈佑拉长了声音,用我懂的眼神看着姜远:“明渊兄,深藏不露啊。”
对于赵祈佑这狗东西一语双关的话,姜远也不回应,若是回应,赵祈佑会更起劲。
沈有三与万启明也有些吃惊,姜远是真敢哪,在外金屋藏娇,藏的居然是闻香楼的前花魁,他就不怕上官沅芷发怒?
姜远瞟了一眼沈有三与万启明,就知道这俩货心里想的肯定也如赵祈佑一般龌龊。
但姜远实在又解释不来,越解释,在这些损友的心里就等于是掩饰,那还说个屁。
“我请绮梦姑娘来弹几首曲子的。”姜远干脆把绮梦自来之事,揽到自己身上,免得绮梦会遭他们轻视。
“你们自己知道绮梦姑娘的身份就行了,别瞎叨叨。”姜远告诫道。
赵祈佑眨眨眼,道:“放心,哥几个绝不走漏消息。”
沈有三与万启明也嘿嘿笑道:“明渊放心,我等守口如瓶。”
姜远很想给这三人每人一巴掌,只要关于女人的事,他们的心里没一个是健康的,以自己的肮脏的心思,来度他纯洁的心灵。
“明渊即然请了绮梦姑娘来弹琴助兴,本王倒是有个绝妙的主意。”
赵祈佑眼珠子一转,姜远就知道赵祈佑要搞什么花活了,连忙阻止:“靖轩不可,今日可是我乔迁!”
“哎,就是乔迁才要更热闹嘛!”赵祈佑招手叫过一个护卫,道:“去将本王府中的舞姬接来。”
姜远满头黑线,这是乔迁,不是在青楼喝花酒。
还没等姜远抗议,万启明又道:“这歌舞得要一个台,下官觉得现在搭还来得及,我正好精通此道,半个时辰便可。”
姜远斜着眼睛看着万启明,暗道,你一个当朝五品的工部司郎中,敢情一身所学,学的都是搭舞台了?
侯府中家丁众多,但各有其责,万启明将胖四叫过来,道:“胖管事,你去村主道的流水席上,请些会干活的民夫来。”
“那我干嘛?”沈有三见得赵祈佑与万启明都帮上了姜远,唯有他无事可干,连忙问道。
姜远没好气的说道:“你去厨房端菜吧!”
赵祈佑与万启明不管不顾的安排去了,姜远也只得无奈的听之任之,随他们折腾得了。
“绮梦姑娘,先请到客房暂歇。”姜远先将绮梦请进府中,安排了一个客房,又让人准备了糕点与茶水。
赵祈佑安排人回齐王府接舞姬,万启明要搭高台,姜远虽然满头黑线,却也不能扫他们的兴,便将开席时间延后一个时辰,反正时间还早,天黑时再开席也不为迟。
侯府后宅中,姜郑氏与上官沅芷在接待众多随夫家来侯府做客的女眷们。
如此盛大热闹的场合,这些贵妇们一个个打扮得雍容华贵,所穿衣袍,所戴的首饰都是精挑细选的,唯恐自己被其他妇人压了一头。
姜郑氏与上官沅芷的穿着同样不俗。
姜郑氏身着一袭深紫色锦锻长袍,袍上绣着金丝牡丹,显得华气而不俗。
上官沅芷则是一身浅红色罗裙,头插金凤三步摇,即显青春貌美,又不失贵气。
婆媳二人站在一处,形似姐妹一般。
上官沅芷身边的丫鬟冬梅,手里托着一个木盘,盘中有数块洁白的香皂。
上官沅芷拿起一块,对一众贵妇介绍道:“众位夫人,可知此物?”
冬梅适时的捧着木盘在一众妇人身前慢慢走过,以让妇人们看得清楚。
一众妇人们只觉一股浓烈中却又带着柔和的丁香之味钻进鼻中。
“这是何物?”吏部尚书洪泽的夫人不由自主的拿起一块香皂来细细观看:
“此物光洁如鸡子,又带有独特的丁香之气,当真神奇。”
其他贵妇也纷纷拿起一块香皂,放在掌中细细打量,又将香皂放近了鼻子下闻一闻,皆问道:
“此物白洁如鸡子又如温玉,味香而不刺鼻,姜老夫人,姜少夫人,此到底为何物,从哪里所得?”
上官沅芷柔柔一笑,道:“此乃我夫君所制,名为香皂。”
“香皂?”
一众贵妇从未听闻过这等东西,不由得纷纷好奇起来,询问此物有何妙处。
上官沅芷笑道:“香皂可以用来沐浴洁身,也可净面,用完之后,身上便自带香气,可比香囊好使得多。”
“这么神奇?”洪泽的夫人将信将疑。
姜郑氏笑道:“洪夫人勿疑,此物是吾儿所制,尤为神奇,老身何时说过徦话?”
姜郑氏在贵妇圈中的地位颇高,她即然这么说了,众贵妇便也稍稍信了。
上官沅芷知晓,要将这香皂打开销路,全指望这群贵妇了,便让丫鬟们打了水来。
“众位夫人,此物不但能除垢,且有浓香,长期使用,还会让肌肤变得润泽光滑,还能让皮肤变白呢。”
上官沅芷拿了香皂,用水打湿了,在手上轻揉,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上官沅芷手上居然泛起丰富的白色泡沫来,且,那丁香之味更浓了。
“众位夫人,也可一试。”姜郑氏笑着示意一众贵妇试试。
洪夫人见得这香皂神奇,便也拿了一块,在木盆中洗了起来,手上同样也搓出了泡沫。
“此物当真神奇。”洪夫人洁了双手,接过姜府小丫头递来的布帕擦干后,手上果然带着香味,且感觉洗完后,手变得润泽了不少。
一众贵妇见得洪夫人试了,便不再迟疑,纷纷上前用香皂净手。
刹时间,整间大宅中都漂散着丁香的香味。
一时间宅中贵妇们除了惊讶香皂的神奇之外,心中也有其他想法。
她们能随各自的夫君来丰邑侯府贺喜,自然皆是正妻大妇,身份尊贵。
但也正因她们是正妻大妇,虽然在各自家中后宅中的地位极高,但是他们的男人们,却是更宠爱小妾。
谁让她们已近人老珠黄之时呢,自家男人喜欢年轻的,她们也无可奈何。
有的贵妇,甚至几月都不曾与自家夫君相处一室,空有良田,但那牛不往这边犁。
如今这名为香皂的神奇之物,用完后不仅留香,还真的能让肌肤变得润泽,若是长久使用,肌肤变好了,说不得还能将自家男人的心收些回来呢?
“姜老夫人,姜少夫人。”有几个贵妇当先开口,道:“此物可否卖一些与我等么?”
上官沅芷摇摇头,道:“此物制作极为坚难,数量极少,且成本非常之高,所以暂时不准备出售。待得过些时日,我家夫君再制得多了,才会少量售买。”
一众贵妇闻言,顿时面现失望之色,不过也不能怪人家不卖。
这香皂如此神奇,想来制作起来定然要极其繁琐的工序,造价也定然极其昂贵。
这些贵妇都是识货之人,她们自然清楚,这香皂中加入的丁香,就是极贵的香料,更莫说这香皂还有美白润肤的功效,说不得里面还加入了珍珠粉,能不贵么。
人最怕什么,怕的是脑补!
姜郑氏见得时机差不多了,道:“今日众位夫人,能来吾儿府上,实是吾儿之荣幸。这香皂的确如芷儿所说,制取不易,但吾儿与吾儿媳为感谢众夫人光临,所以特地备上了一些香皂与肥皂赠与众位夫人,还望莫要嫌弃。”
一众贵妇闻言眼睛都亮了,这香皂还有得送?
一众贵妇皆暗赞姜家大方,姜家少夫人气度更是不凡,今日到场的贵妇不下百人,这么多香皂送出去,得要多少钱。
而且,刚才姜老夫人的话中,还有什么肥皂。
都带了个皂字,想来也不是简单之物。
上官沅芷早有准备,让冬梅将等在外面抱着香皂与肥皂的丫鬟们都叫了进来。
“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请众位夫人笑纳。”上官沅芷笑着,让丫鬟们将香皂与肥皂送到每一个贵妇的手上。
每人两块香皂,一块肥皂。
一众贵妇再次震惊,上官沅芷出手就是大方,不愧是姜家儿媳、镇国公之女,这等稀罕物一送就是三块。
“这肥皂是用来洗衣的,可比淘米水好太多了,洗净衣物后,自带天然香味…”
上官沅芷又介绍起肥皂来。
好好的一个侯府乔迁喜宴,硬是被上官沅芷整成了推销会。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上官沅芷也是随了姜远,在搞钱的路上开始碎步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