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
大堂内,光线有些黯淡,桌椅整齐摆放,却空无一人。胡一菲在大堂中来回踱步,神色间满是焦虑,嘴里不时小声嘟囔着,眉头拧成了一个 “川” 字,显然正为着某件事忧心忡忡。就在这时,张凌带着陆展博大步迈进了客栈。
胡一菲赶忙迎上前去,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热情招呼道:“你们来啦?” 张凌神色不佳,闷声说道:“给咱烫一壶酒。” 胡一菲接着问:“要什么菜?” 张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啥菜都不要,要了也吃不了。” 胡一菲一脸疑惑,关切问道:“胃口不好?弄两个清淡点的菜嘛。” 张凌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凭什么呀?” 胡一菲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附和道:“对啊,凭什么呀…… 你们这是咋了嘛?”
张凌气得满脸通红,提高音量说道:“对门怡红楼开张,谁都能进,就我们不能进,你说气人不气人?” 胡一菲恍然大悟,点头道:“对啊,凭啥不让进么?” 张凌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大明律规定,在职官兵严禁进入风月场所。” 胡一菲一听,立刻双手合十,恭敬说道:“吾皇万岁万万岁。那是窑子,你有家有口的,进去干啥嘛。”
张凌还是一脸不甘,争辩道:“我们就是吃喝,又不干别的,能出什么乱子呀?” 胡一菲顺着他的话反问:“对啊…… 瞧你说的,在这里不能吃啊?” 张凌撇了撇嘴,不屑地说:“人家请的是扬州醉仙楼的大师傅。” 胡一菲挺直腰杆,自信满满地说:“我们请的是黄鹤楼的师傅。洗菜也是正经手艺嘛。”
张凌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人家卖的是杏花村的汾酒!” 胡一菲也提高音量回应:“我们卖的是自家酿的米酒。兑点水喝了不上头。” 张凌眼睛一亮,大声说道:“人家唱的是全本的西厢记!” 胡一菲毫不示弱,扯着嗓子喊:“我们唱的是正宗的莲花落。小米,过来给张凌唱一个!” 小米在客栈外面大声回应:“正吃着呐,没空!”
张凌听到小米的回应,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唉…… 悔不改当初入错了行啊。” 胡一菲看着张凌,惊讶地问:“就为了吃顿饭,你连捕头都不想当了?” 张凌情绪激动起来,大声说道:“你说我们把脑袋拴裤腰带上,风里来雨里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胡一菲严肃地回答:“为了维护社会安定!” 张凌情绪愈发激动,一甩袖子,站起身说道:“现在连顿好饭都不让吃了,我还维护它干吗呀?” 说着便准备往外走。
胡一菲赶紧追问:“你不喝酒啦?” 张凌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说:“不喝了…… 我到对门闻闻味儿就行了。” 说完,带着陆展博径直出门而去。胡一菲呆立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喊道:“开会开会开会……”
天井
众人听到胡一菲的呼喊,纷纷来到天井集合。胡一菲皱着眉头,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嘴里嘟囔着:“真是奇了怪了,这才二月份,哪来的苍蝇嘛?” 关谷神奇用手指了指吕子乔,说道:“子乔养的!” 吕子乔急忙摆手,辩解道:“苍蝇跟我没关系,我养的是蛆!” 众人一听,纷纷露出嫌弃的表情,发出 “咦…… 啧啧” 的声音。胡一菲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是这,对门怡红楼开张,你们都知道了吧?” 关谷神奇挠了挠头,说道:“听说那是个窑子。”
曾小贤立刻纠正道:“不是窑子,是歌院。” 陈美嘉斜眼看向曾小贤,调侃道:“你倒是很懂行情嘛。” 曾小贤脸上微微一红,咳嗽一声,说道:“那是…… 咳!我也都是道听途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 陈美嘉继续打趣:“怪不得你轻功那么好,都是跟猪学的吧?”曾小贤和陈美嘉互不相让,一个喊着 “葵花点穴手”,一个喊着 “分筋错骨手”,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胡一菲赶紧大声制止:“不要吵了!我打算,派个人过去…… 偷点东西。” 众人听到 “偷” 字,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齐声说道:“偷?” 然后齐刷刷地看向曾小贤。曾小贤连连摆手,说道:“别找我,我退隐江湖好多年!” 陈美嘉跟着唱起:“你不爱冰冷的床沿。” 曾小贤接着唱道:“不要逼我想念,不要逼我流泪,我会翻脸……”
胡一菲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不去算了,过去就是偷点先进经验,最多就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费用我来…… 谁去?” 众人一听,纷纷来了兴致,争抢着喊道:“我去我去我去!” 胡一菲看着众人,说道:“不要急,一个个来。” 曾小贤抢着说:“我过去吧,偷东西,我有经验。” 关谷神奇不服气地说:“有啥经验啊?啥东西好吃,啥酒好喝,你有我明白?” 吕子乔摇头晃脑地说:“光有经验不行,还得有理论支持,子曾经曰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胡一菲打断吕子乔的话,说道:“不用再曰了,我已经决定了,派小陈出场。” 众人一脸疑惑,齐声问道:“为什么呀?” 胡一菲解释道:“因为她是个女的,不会中美人计。”
大堂
大堂里依旧冷冷清清,陈美嘉站在胡一菲面前,伸手接过胡一菲递来的铜板,脸上满是不情愿的神色。胡一菲看着陈美嘉,叮嘱道:“这钱你省着点花啊。” 陈美嘉看着手中少得可怜的铜板,抱怨道:“就这么俩钱?” 胡一菲耐心解释:“主要是看,不是吃,点壶茶坐一下,能花啥钱嘛?” 陈美嘉皱着眉头,问道:“那能学着什么经验啊?” 胡一菲想了想,说道:“喔…… 那就再点个凉菜,油炸花生米就行了。” 陈美嘉气得把铜板往桌上一扔,说道:“我不去了!” 胡一菲赶忙妥协,说道:“好好好,再给你加十文。”
这时,小米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慢悠悠地靠到门边。他往大堂里瞅了瞅,说道:“不用那么多!对门吃食便宜着呐,什么都跟白拿似的。” 胡一菲看到小米,立刻喊道:“哎你的脚……” 小米机灵地把脚抬起,说道:“没沾地面,没辙了吧?” 说完,一屁股坐到门外。胡一菲看着小米,无奈地问:“你咋又回来了?” 小米打了个饱嗝,说道:“吃累了,回来讨口水喝。” 胡一菲问道:“想喝菊花还是普洱?” 小米摆了摆手,说道:“铁观音吧,这两天油水大,得刮一刮。”
陈美嘉在一旁没好气地说:“那多麻烦啊,开膛破肚刮起来更方便。” 胡一菲瞪了陈美嘉一眼,说道:“咋说话呢?倒茶去!” 陈美嘉满脸不情愿,愤愤地走开了。胡一菲看向小米,笑着问道:“咋样,还是觉得我这儿好吧?” 小米点了点头,说道:“嗯,这里给我一种家的感觉。” 胡一菲顺势说道:“那就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小米跟着唱起来:“哪怕帮您刷刷筷子洗洗碗?” 胡一菲也跟着唱:“我也不图你能为家做多大贡献呀。” 小米和胡一菲一起唱道:“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常回家看看……”
小米突然打住,说道:“打住!看不完了还?我盘算好了,以后睡觉就在这儿,吃饭去那儿,两边都不得
罪。” 这时,陈美嘉端着铁观音过来,喊道:“你的铁观音!” 胡一菲伸手接过,说道:“我来……” 然后突然把茶水朝着小米浇了过去。小米吓得急忙跳开,喊道:“干什么呀你?” 胡一菲笑着说:“睡觉前不得洗个澡嘛?” 小米气得满脸通红,喊道:“对老主顾都是这态度,你就勤等着关门吧!” 说完,气呼呼地走开了。胡一菲对着小米的背影喊道:“迟早饿死你!”
这时,对门突然传来喊声:“每位贵客送燕窝一盏,熊掌半斤。” 胡一菲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喊道:“燕
窝!” 陈美嘉也兴奋地说:“可以美容喔。” 胡一菲立刻说道:“走!” 两人刚冲到门口,对门又传来喊声:
“只限男宾!” 两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悻悻地回来了。胡一菲嘴硬地说:“燕子的口水有啥好吃?他也不嫌恶心……” 陈美嘉问道:“现在怎么办?” 胡一菲想了想,说道:“换身男装再去。你自己去吧,省着点花钱啊。”
男寝
男寝的炕上,摆满了吕子乔收集来的各色菜肴。这些菜肴因为放置时间过长,已经开始变质,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引得苍蝇在上面嗡嗡乱飞。吕子乔端着一盘菜走进来,刚一进屋,就被那股刺鼻的气味熏得头晕目眩。他强忍着不适,苦苦支撑着,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炕边,好不容易把菜放到炕上,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就在这时,胡一菲突然从门外闪了进来,大喊一声:“葵花点穴手!” 吕子乔瞬间被定住,保持着转身的姿势,动弹不得。关谷神奇和胡一菲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胡一菲催促道:“赶紧的,过一柱香他就能活动
了。” 两人迅速地把所有饭菜装到袋子里,然后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大堂
胡一菲在大堂里焦急地转来转去,眼睛不时地朝着门外张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咋还不回来呢?不会是叫人家给发现了吧?不会不会,小郭是老江湖了,这点事情还能办好。” 就在这时,吕子乔像一阵风似的飞奔出来,跑到胡一菲面前,带着哭腔喊道:“掌柜的,您要为我作主啊。” 胡一菲连忙安慰道:“别哭别哭,又咋了
吗?” 胡一菲和关谷神奇从门外进来,看到吕子乔,急忙躲到一边。
胡一菲喊道:“站住!是不是你们招他了?” 胡一菲和关谷神奇齐声说道:“没有啊。” 吕子乔哭着说:“还说没有,你们凭什么把屋里那些饭菜扔了?” 胡一菲看向胡一菲和关谷神奇,问道:“对啊,凭什么?” 关谷神奇解释道:“那些剩菜都让他捂成泔水了,谁敢吃啊?” 胡一菲点头附和:“对啊,谁敢吃啊?” 吕子乔着急地说:
“又不是给他吃,他管那么多呢?” 胡一菲疑惑地问:“对啊。那你要给谁吃嘛?” 关谷神奇说:“门口那小叫花子。”
胡一菲接着问:“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吕子乔回答:“我家先祖…… 爷啊,你不要怪孩儿,不是孩儿不孝顺,实在是力不从心啊,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交代给我的最后一件事,我也没能办好,孩儿对不起你啊
……” 胡一菲严肃地说:“你确实对不起他!” 吕子乔惊讶地问:“嗯?你…… 什么意思啊?”
胡一菲语重心长地说:“我听说,你家先祖是出了名的清官。” 吕子乔点头道:“对啊,每年为了周济穷人,家里都提前两个月节衣缩食……” 关谷神奇忍不住插了一句:“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嘛。” 说完,自己赶紧捂住嘴,说道:“我说我自己呢。” 胡一菲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家先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吕子乔不假思索地回答:“这还用问吗?解厄济困,是贤者之德啊。”
胡一菲看着吕子乔,反问道:“可你呢?” 吕子乔认真地说:“我也是啊,为了摆这桌福寿宴,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啦。” 胡一菲追问道:“嗯,那如果没这条祖训,你还会不会这么做?” 吕子乔犹豫了一下,说道:
“那当然…… 会啊!” 胡一菲看着吕子乔,说道:“会吗?你要是真心想周济穷人,任何时候都可以,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为了凑日子,把饭菜故意捂馊掉。” 吕子乔急忙解释:“谁说是故意的?天热嘛。大不了下次不放炕上。”
胡一菲摇了摇头,说道:“放哪儿,或者放多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内心,是否足够真诚,是否真心诚意地想帮助他们,要是没这份心,哪怕施舍得再多,饭菜再丰盛,都不算是真正的解厄济困,进一步说,也不算是真正的遵从祖训。” 吕子乔听了,若有所思,说道:“嗯,我知道了,这桌福寿宴……”
胡一菲笑着说:“就让我们来请吧,知府老爷的诞辰,咱们无论如何也得表示一下啊。” 吕子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怎么好意思?” 胡一菲拍了拍吕子乔的肩膀,说道:“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大钱,每人五十文,怎么着也够了,各自准备去吧。” 胡一菲和关谷神奇一听,着急地喊道:“别啊,都月底了,我上哪弄这五十文钱去啊?能不能光出力不出钱啊,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