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把鸡杀好放在火炉上炖着陈小军,正一边给火炉加着柴火,一边静静听着我和陈友国夫妇的说话,当听到蒋珊珊问我的话,停下手,抬头看向了我。
我已听出,陈忘并没有把认出张洁明的事告诉家里人,也没有给家里人说过,为了我的工作写信的事。此时我真不知怎么回答他们,想了又想,觉得也不会有什么,既然来了总要把情况了解清,告诉他们要注意安全,便沉重的说道:“陈忘一年多前,就认出了撞他的人了,只是她没给你们。”
“一年前就认出来了?那她为什么不给我和她妈说呢?”陈友国惊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这孩子,她不给我们说,是担心我的身体,怕我这再也经不起折腾……”蒋珊珊叹惜道。
“大哥、大嫂,这个事我说了,你们不要怪陈忘,陈忘认出这个人不告诉你们,有可能是如大嫂所说的,她不想再因她的事让你们担惊受怕。但我想主要的原因是为了我的工作,她认出这个人的当天,就给这个人写了一封信,信的意思是让这个人在工作上帮我,她就不再提这件事。”
“原来是这样。那,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呢?撞他的人呢?现人在哪里呢?”陈友国连连向我问道。
“陈忘是怎么认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这一年多来我和她也从没联系过,这你们知道的,我也很想尽快知道她是怎么认出来的。我想可能是她在离开小岩那天认出来的,因撞他这个人,那天到过小岩站。这个人叫张洁明,陈忘出事那年,是我们益宁县的县长,后调到了市里。陈忘认出他时,是分管我们交通局的副市长。”
“怪不得,当年我们找不到他,娇娇当年说的没错,她一直坚持说,那辆车进了县政府,人就是里面的人。那他帮了你吗?”
“应是帮了,因如他不帮我,我是不可能被突然调到交通局。这说明陈忘给他写的信是起作用的,也更能说明他就是当年撞陈忘的人,但这些事,因他两个月前死了,现在也说不清。”
“他死了?怎么就死了呢?”
“市里对外公布的死因是因公累倒在工作岗位上。陈忘给他写的信,是他死后,他爱人在家里收拾他的遗物发现的。他爱人发现陈忘给他写的信后,觉得是陈忘的信害死了他……”
“他撞了我们家娇娇,给我们家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们还没把他怎么着,怎么反说是娇娇害了他呢……”蒋珊珊急得颤作一团。
“你不要急,先听包处长说完嘛!”见蒋珊珊情况有点不对,陈友国向蒋珊珊安慰道。
“这个,我是听市纪委的一个领导讲,他的爱人觉得,张洁明本就有严重的抑郁症,收到陈忘的信后,加重了病情,导致了死亡。他爱人发现信后,交给了市里的主要领导,本来昨天早上市里已成立调查组,要来调查了解这件事,中午市纪委的人还把我带去了解情况,但到了晚上市里又决定不调查这件事了,把我送回单位,还给我做工作,叫我今后不得向任何人提起此事。”
“是不是他撞了我们家娇娇?娇娇给他写的信是不是真害死了他?这很简单啊!只要市里重视,这不难弄清楚啊!十多年都过去了,他现在人也不在了,就算是他撞的,我们家还能怎样,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家,市里怎么就决定不调查了呢?”陈友国说道。
“大哥,这个事,内中的缘由我一时给你们也说不清。但你们要相信,这个事终究是会有个结果的,政府是一定会给你们家一个说法的,这要一个过程,要一定的时间。我今天来的目的,一是叫你们平时要注意安全,有陌生人到家里来,要防着点,发现可疑人要及时报警。另外就是叫陈忘也要注意安全,你们把她的电话给我,由我来交待她,我也要尽快见见她,向她了解清一些事。我这是按照市里负责调查处理这件事的领导的要求来给你们说的。虽然事情可能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但他说的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你们一定要引起重视。”
“她妈都这样了,我们家还能对谁造成威胁?没找到还好,找到了,他们反而对我们不放心。家就在这儿,这叫我们怎么注意安全?当年他们怕我们上访,成天的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我们家门口游荡,监视恐吓我们……”
此时嘴唇紧闭、怒目圆睁的看着我的蒋珊珊突然傻笑起来,随后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接着大喊大叫起来。我递给她的纸巾从她的手中飘落到了地上。
在我正惊惧地看着蒋珊珊,不知她是怎么了时,她突然起身,舞动着双手,向我扑了过来。
陈友国急忙抱住蒋珊珊,接着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对蒋珊珊不停的说着:“哦!娇娇回来了,娇娇回来了,娇娇给你带药回来,我带你去看我们家的娇娇……”。原来,蒋珊珊每次犯病,陈友国都是用这话来安慰蒋珊珊的。
“他们是一伙的,都是坏人,坏人,我们娇娇被他们害了……”蒋珊珊更是手舞足蹈,不停的说着疯话。
“你快把她带到床上去。”陈小军起身来到陈友国的身边,叹惜着说道。
我也站起了身,不知所措的看着陈友国一家人。
“包处长,你先坐着,孩子她妈的病又犯了。”陈友国说着话,抱起挣扎着、喊叫着的蒋珊珊出了门。
我和陈小军也跟出了门,后见陈小军帮着陈友国把蒋珊珊送进,挨着堂屋的一间有木床的偏房,觉得有点不便,便不安的返回堂屋独自坐着。
几分钟后,在蒋珊珊的喊叫声小了一些,陈友国和陈小军也回到了堂屋。一见到陈友国,我便不安的问道:“大哥,大嫂是得了什么病,看她还是很严重的,要不要待会带着她与我一起到医院看看?”
“没用的,看了也不起作用。她是精神上的问题,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吃药打针,已好长时间没犯病了,刚是受到刺激,才又犯病。她就怕受到刺激。唉!先不管她,她慢慢会好过来的,你接着吧说,我家娇娇的这个事,要到何时才是个尽头呢?他们要怎么对我家,我不怕,我现在担心的是她妈妈知道了这件事,病好的时候又会老想着这件事,我太了解她了,如这个事不有个结果,她的病是会越来越重,我们已没有精力再去上访折腾了,再说那也没什么效果。现在,只有指望你帮帮我们家了。”
听了陈友国的话,我明白了陈忘为什么在被肖晓“强暴”了还要忍气吞声,她向我的那一跪,是为蒋珊珊跪的,她是怕报了警,让蒋珊珊知道了,会加重蒋珊珊的病情。我虽知道自己没能力来帮陈忘一家,但看着他家的这个境况,我就算是不要工作,头破血流也来尽快为他家付个说法,便说道:“大哥,这个事,他们对我也一样的不放心,我的安全也是受到他们威胁的。就算我没扯进来,凭良心,我也会尽力帮你们,这你就放心好了。这件事,不仅仅只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这么简单,这背后有着一个巨大的贪腐利益集团,只有在这个贪腐利益集团的其他方面被揭开了盖子,我们的事才能顺带着有个结果,所以这事需要时间,急是急不来的,只能等,别无他法。现在你们就按我说的注意好安全,不要向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包括我来过你们家。我们还是要相信党和政府的,会有结果的。大嫂的病该医要医,她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看到结果的。”
“那,好吧,我会按你说的来做……”此时隔壁蒋珊珊的房间,又传出蒋珊珊的喊叫声和伴有铁链抖动的金属声,说着话陈友国又急忙跑出堂屋,去安慰照顾蒋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