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吴匆匆一别,转眼间一个多月已然过去。
这一个月里,夜晚成了我奇幻梦境的舞台,几乎每一晚,与结婚相关的场景都会在梦中轮番上演。
有时,我梦到手中紧紧握着一张鲜红色的结婚证,有时,又彷佛置身于热闹非凡的婚礼现场,宾客的祝福声、欢乐的礼乐声萦绕耳畔。
恍惚间,我甚至都差点以为,我的人生真的要步入婚姻的新阶段了。
然而,转折很快就来到。
在家躺平了一个多月,每天都无聊的吃吃瓜,看看八卦,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个找我看卦的香客对我说:“我前几天在一个吃瓜平台上看到有一个人在分享自己的故事,她二姨是一个出马仙,故事还挺有趣的,不过我觉得你看卦比她二姨准,小师傅你也可以去那个平台分享自己的故事呀。”
抱着分享生活的心态,在问清楚是哪个平台之后,我写下了自己的故事,从接触泰国佛牌开始到如何出马。
本以为不过是在网络的浩瀚海洋中投入一颗小小的石子,激不起多大涟漪,却未曾想,这篇故事竟然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重磅炸弹,瞬间引爆平台,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开来,惹的很多人都来围观我的故事。
我的运气仿佛在这一刻爆棚,故事意外爆火。
从那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每天清晨,我睁开眼,手机便已经被添加好友的申请消息挤的满满当当,每天都有好几百个人急切地想要通过各种方式与我取得联系,找我看卦。
更令人惊喜的是,这些人几乎全都是精准客户。
就这样,我这个曾经整日摆烂,浑浑噩噩如同咸鱼一般的人,一夜之间彷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动力,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连轴转的工作狂。
每天,我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速洗漱吃早餐,随后便径直走向佛堂,坐在蒲团上开始一天忙碌的看卦。
除了必要的吃饭、上厕所,我几乎寸步不离佛堂,全身心地投入到为客户的答疑解惑中。
佛堂的香火从早到晚没有断过,白色的顶墙都被香熏得泛黄。
最忙碌的时候,佛堂里人来人往,咨询的电话、消息接连不断。
我一个人实在是应付不过来,无奈之下,只好把堂妹也拉来帮忙,堂妹每天在客厅里耐心的帮我叠做法事需要用的元宝,为我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忙碌风暴中,最受苦的就是我的嗓子。
长时间说话,加上一个卦半个小时左右,就要抽四、五根烟,尼古丁的熏染让嗓子愈发难受。
每天嗓子都像被一团火灼烧着,又干又痛。
堂妹心疼不已,一边默默地给我准备胖大海,一边还不忘宽慰我:“姐,赚钱更重要,你再忍忍,忍忍。”
我只能一边感激堂妹的贴心,一边又无奈地继续投身工作。
面对手机里不断弹出来的好友申请和留言,我实在是分身乏术,只得将一部分客户转交给阳阳。
阳阳接过任务后瞬间化身为拼命三娘。
每天清早,我们隔着电话互相道早安,紧接着就各自扎进客户咨询的漩涡里。
主打一个好姐妹有难同当,一起迎接这泼天的富贵。
与仙家们合作看卦本就是一个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事情,就像写小说一样,费脑,每一次解读都要调动全部的感知。
当客户数量不减反增时,我彷佛置身于永不停歇的旋涡中。
那些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带着焦虑与期待的语音消息,让我的大脑时刻处于超负荷运转状态。
白天,太阳穴突突跳动的痛感挥之不去。
深夜,即便合上眼,各种客户的问题仍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渐渐地,我从最初每天能看十卦,到后来精疲力竭,只能勉强完成每天五卦。
这样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不知不觉间,与道哥约定的日子带着未知的压迫感步步紧逼。
无数个深夜,我辗转反侧,脑海中翻涌道哥说的未处理好的事情,却始终猜不透到底会有怎样的事情在等着我。
最终,我心一横,抱着“绝不内耗自己”的念头,毅然决然的站在了聚宝斋的门前。
匾额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彷佛正无声地审视着我这个忐忑不安的访客。
推开大门的刹那,檀香混着一丝药香扑面而来。
道哥端坐在太师椅上,相较于上次他见面,他愈发精神,素色衣衫衬得他面色红润,眉眼间好似透着经历了精心养生之后的从容。
反观我自己,两团青黑盘踞在眼下,眼白里红血丝像蛛网,整个人精气神萎靡,好像老了五岁一般。
这次来聚宝斋老吴不在,只有我和道哥,单独面对这老狐狸,我还有些紧张。
不过毕竟是已经第三次见面了,我一屁股坐在道哥对面的椅子上。
桌上放着一杯茶,好似道哥早已预料到我今日会来一样。
我端起茶杯就“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完,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小朋友最近看起来好像很辛苦啊。”道哥率先打破沉默,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桌上的一个青铜香炉,我强作镇定的寒暄几句,掌心却早已沁出薄汗。
道哥突然神色一凛:“这段时间,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
我心头猛地一颤,回想起那些被工作榨干的日夜,那些混乱又荒诞的梦境,却仍然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道哥微微眯起眼睛,他脸上的那道疤痕变得尤为明显,示意我伸出手。
我迟疑着递出右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瞬间,一股凉意顺着手腕直往上窜。
他三指搭上我的脉搏,阖目凝神,眉峰紧锁,喉结不时轻轻滚动。
时间在此刻变得格外漫长,我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地撞在肋骨上。
片刻,他突然松开手,身子重重的向后靠去,太师椅发出“吱呀”的呻吟声。
我赶紧抽回早已发麻的手,正想开口询问,却被道哥骤然阴沉的脸色惊得说不出话。
他瞳孔猛地收缩,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
我后背渗出冷汗,喉咙一阵发紧,脱口而出:“我.........我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