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两具肉体交缠在一起,一黑一白,十分乍眼。
松萝的手心和手腕处均有伤口,从伤口中流出来的血浸在了床褥上,此刻已经干涸。
凤鸢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与江遇一同退了回去。
“这营帐中的味道,怎么这么奇怪?”凤鸢随口说了一句。
拓跋舍璃却像是抓住了什么一样:“昭懿公主对我兄长和萝美人的死,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死的都是你们西戎的人,本宫为什么要有很大的反应?”凤鸢扫了她一眼:“西戎的王子,死在了你们献给丰岚的舞姬床上,舍璃公主更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两句话,凤鸢就将这件事的主动权重新掌握回自己手里。
闻言,乾元帝眼前一亮,脸色稍霁。
方才他也是被两人的死状给惊到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凤鸢的话倒是提醒他了。
松萝虽然是他封的美人,说到底也是西戎进献的舞姬,两个都是西戎人,跟丰岚有什么关系?
不过乾元帝还是没有把话说死了:“还是先等验尸的结果吧。”
话音刚落,几个太医与巫医从床边退开了,显然是已经有了结论。
看到巫医尤为阴沉的脸色,拓跋舍璃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开口回禀的人是隋野:“皇上,拓跋王子是死于马上风。”
马上风,这个死因,可以说是极不体面了。
其他太医根本不敢说的这么直白,但隋野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闻言,众人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气。
拓跋舍璃下意识地看向了巫医,巫医冲她微微颔首,这个结果没有问题。
看到巫医肯定的动作,拓跋舍璃心中一沉,怎么会这样?
隋野继续说道:“微臣查验萝美人尸体时,发现了一件怪事,萝美人的血似乎有强烈的催情效果。
从被褥干涸的血迹来看,萝美人昨晚流了不少血,应该是受到血的影响,拓跋王子才会纵欲脱阳而亡。”
拓跋舍璃厉声驳斥:“你这太医胡说八道,兄长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原因身亡?”
“舍璃公主,微臣只是将查到的情况如实回禀,您若是不相信,可以问问你们西戎的巫医。”
拓跋舍璃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样,好一会儿说不出来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才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隋野没有接拓跋舍璃的话,而是问道:“微臣纵观医书,曾经看到一本民间古籍上记载过媚女一说,媚女浑身的血液都有强烈的催情之效,想来这位萝美人就是媚女。
微臣倒是想问一问,你们将这媚女进献给皇上,意欲何为?”
面对着隋野的质问,拓跋舍璃有些语塞。
魏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皇上这段时间一直宠幸松萝,是不是因为……”
话说一半,魏枝就没有再继续说了。
有些话,没有说完,比说完的杀伤力还大,毕竟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
乾元帝听到这话,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松萝使用催情之物,他是一直都知道的,但只让人私下去查探,就是觉得暴露于人前,他也丢脸。
现在松萝一死,这件事被揭露出来,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乾元帝心里快要把西戎人给恨死了。
拓跋舍璃立刻为自己辩解:“我们也不知道松萝是媚女。”
“媚女并未天生,而是通过媚蛊特意培养出来的,你们西戎的巫医擅长蛊术。”隋野冷冷地说道,“舍璃公主,你现在说不知道松萝是媚女,谁能相信?”
“公然进献媚女,居心叵测。”凤明弈瞅准机会火上浇油,“父皇,这松萝就是他们西戎特意培养出来对付您的。”
拓跋舍璃看向乾元帝:“皇上,如果我们真的知道松萝是媚女,兄长怎么会着了她的道?”
一直不曾出声的乾元帝问道:“这里是松萝的营帐,你的兄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句话,将拓跋舍璃给问住了。
“松萝进宫,就是朕的女人,拓跋昊半夜私会后宫妃嫔,看来你们西戎使臣此来京城,别有用心!”
乾元帝看着拓跋舍璃的眼神中满是冰冷,拓跋舍璃当即说道:“皇上,兄长他肯定是遭人陷害。”
乾元帝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松萝媚女的身份做不得假,拓跋昊死在她的身上也是我们亲眼所见,你说说看,谁来陷害他?”
就在拓跋舍璃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凤拂音从外面走了进来:“皇兄,拓跋王子的死确实有蹊跷。
你有意为拓跋王子和凤遥赐婚,拓跋王子转眼就死在了这里,恐怕是有些人不想凤遥和亲,故意为之。”
闻言,拓跋舍璃立刻说道:“没错,兄长他与松萝从无私情,怎么会在松萝成为妃嫔之后,与她有来往?
说不定是有人先杀了他,然后在我们所有人前面做了这么一场戏。”
凤鸢突然笑出了声,拓跋舍璃怒目而视:“昭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舍璃公主说的都是真的,连你都不知道松萝媚女的身份,难不成我们丰岚的人知道,还能利用她的血设局?”凤鸢问道。
隋野在旁边补充了一句:“媚女并不受血中媚毒的影响,她全程都是清醒的,但我们没有发现她有丝毫的挣扎痕迹。”
就算拓跋昊受到媚毒的影响,但松萝没有,她不曾挣扎,在某种程度上就意味着她是自愿与拓跋昊苟合的。
江遇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设计拓跋王子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松萝。”
凤拂音问了一句:“隋太医,松萝是怎么死的?”
“突发心疾。”
这个回答,并不在凤拂音的意料之中:“她不是死于失血过多?”
隋野摇了摇头:“应该是过于激烈的房事,引发了心疾。”
巫医反驳:“松萝并没有心疾。”
江遇顺势问道:“你们连松萝没有心疾都知道,却不知道她是媚女?”
巫医愣了一下,才回道:“将她献给皇上,我们肯定要先查验她的身体情况,但血并不在我们的查验范围之内。”
“父皇,这些西戎人还真是奇怪。”凤鸢走到了乾元帝身边,“先是蚀魂虫,现在又是媚女,明明都来自西戎,他们却一口一个不知道,什么都来问责我们。
说起心疾来,倒是又知道了。看来这知道与否,只凭他们一张嘴,咱们就跟被耍的团团转的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