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没找到赵玉真,却迎面碰到匆匆跑来的赵玉锦。
他大汗淋漓,一张脸神色惊慌,显然是听说这边发生二次坍塌事件,整个人都慌得不行。
看到何曼,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何曼叫住他,他才猛地停下脚步。
“曼曼——”
“你见到玉真姐了吗?”何曼没等他说话便先开口问,赵玉锦总算看清是她,顿时上前紧紧抱住她,声音都带了哽咽:“你,你没事……没事…”
他抱着何曼哽咽到发不出声来,双臂几乎抱不住何曼,跑了一路的腿也在发抖。
他语无伦次道:“我刚下车就听到他们说矿区那边又坍塌了,还影响到了安置区……你在这边,我以为你,你……”
他声音发抖,何曼抬手拍了拍他的背,从他颤抖的身体里察觉到他的惊恐后怕。
“我没事,你看——玉真姐,你见到玉真姐了吗?”
赵玉锦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勉强平静下来:“她没事,早上我带她去了市里,你那个时候在睡觉,所以她没告诉你……曼曼,对不起,对不起——”
要不是他带着何曼来这里,她也不会经历这些。
赵玉锦语气里带了深深地懊恼后悔以及后怕,幸好她没事,不然,赵玉锦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何曼听出他最后的哭腔,只好安慰他:“我真的没事,再说,这件事和你也没关系啊,是我自己要来的。好了好了……”
她摸了摸赵玉锦的后脑勺,他抱着她哽咽了好几声。
“别哭了……”何曼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说哭的人很多,可像赵玉锦这样抱着一个活人在哭的……她左右看了看,倒也不是没有。
她只好叹了口气,任由赵玉锦抱着她哭。
之前的安置区几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倒塌,救援部队在空地上扎了帐篷,赵玉锦带她钻进其中一个,找来了干净的毛巾和水,垂着眼眸沉默的为她擦脸和手。
何曼乖乖坐在小马扎上抬起头,赵玉锦立在她面前。
一个很轻的吻落了下来,带着珍视。
“你以后想干什么,想去哪里,都好,”赵玉锦声音很低,闷闷的,双臂抱住她:“你去国外念书也好,不想和我结婚也好,怎样都好,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曼曼,以前是我不对,可是我——”他一双桃花眼认真的注视着何曼,眼底一片诚挚:“我真的爱你。”
何曼抬起眸看向他,赵玉锦目光和七年前给她表白的时候是一样的,只是比那个时候的风流恣肆多了几分深沉认真。
她看着他,很轻的笑了笑,没和七年前一样欢欣雀跃的说我也喜欢你。
她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柔声说:“我知道。”
赵玉锦丢开毛巾,双臂环住她的肩膀:“我不会再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尊重你支持你——哪怕离开我。”
何曼笑了:“说什么胡话。”
她很轻的拧了一下他的脸颊:“别乱说话,我们去看周大哥吧。”
赵玉锦埋头在她肩窝处闷闷的:“你是不是又爱他了?”
何曼纳闷:“你这说的什么话?”
赵玉锦声音很低:“他刚才护着你,你是不是又觉得他是个好人?曼曼,他才不是什么好人,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用苦肉计让你心疼。”
何曼听他越说越离谱,忍不住笑:“你说的也太过分了,周大哥怎么会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他那个时候保护我是事实,赵玉锦,我知道他做过什么,”
她微微垂了眼,话音顿了顿。
赵玉锦听着她的话音,一下子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他:“……什么?”
何曼看他一眼:“你确定想让我说出来吗?”
赵玉锦一怔,然后很快摇头,有些沮丧的:“算了?不要说。”
这件事他也插手过,赵玉锦心虚,又把脸埋进何曼肩膀处。
何曼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知道他们都做过什么,也知道他们骨子里是怎样恶劣的人,她知道自己不该再信任他们——可周楷下意识护住她的动作,还是让她的心乱了。
她有些看不懂,他们的爱到底是什么?
说爱,可以剥夺她的自由,欺她骗她让她做无名无份的金丝雀,
说爱,可以以为她好的名义自私的斩断她想要高飞的羽翼,
说爱,权衡利弊着觉得她不足以让他们为她付出一切倾尽所有,
说爱…也在危险的时候想也不想的保护她。
何曼想不明白,她看不明白,她的心很乱——可就在乱糟糟的茫然里,她想起赵玉真在国外时和她说过的一段话。
“人很多时候是作茧自缚,不要想太多,顺其自然——最重要的是尊重自己的心,对得起自己就好。”
不要想太多,尊重当下的每一个情绪和每一个选择。
何曼想,过去的事情不要纠结,未来的事情不要焦虑,就在现在——
“我担心他。”何曼抓住赵玉锦的手,如实道。
赵玉锦似乎早想到她会这样说,他叹了口气,反手牵住她。
“好,”他语气也平和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说到周楷就充满尖锐的戾气。
他知道何曼放不下他,不论是为了周泽文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她既然选择了他,赵玉锦自然只能退让一步:“我陪你去看他。”
何曼偏头看他,赵玉锦被她看的有些幽怨,凑过来飞快的亲了她一口。
“可以担心他,但不要太担心他。”他语气里带了点吃醋的意味,何曼忍不住笑,知道他的心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