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了。
二人大汗淋漓浸透了发丝,二人身下床单上一大片混乱,空气中腥甜酝酿着暧昧,容珩的脸色是沉浸在无边情事里的疯狂。他逃不掉,也要拉着她一起沉沦堕落。
结实的柳木床被摇晃的咯吱咯吱响个不停,营帐里的女声软绵娇泣,时而的尖叫让人面红耳赤,男声却一直有力的喘息。
容珩极尽温柔缱绻,用尽一切技巧、浑身解数,邀他身下之人共赴这一场情事盛宴。温阮幼在他的手下、嘴下,完完全全化成了一滩春水。
容珩随意揽着女子,极亲近的依偎着她,脸也藏在她头发里,回味余韵。女子睡得很沉,在他怀里乖巧的不像话。
【殿下,将军,宫里的圣旨到了。】
小七的声音是等到二人休息时才响起来。
温阮幼悠悠转醒时正被他亲昵的蹭着脖子。
沙哑餍足的嗓音道
【乖玉儿去洗洗,我去接圣旨】
她拿开他搭在胸上的手,准备起身。偏偏身子一软,便酸的抬不起腿,脚下一点力气也没有,差点瘫倒在地。
他的声音与脑海里一道粗喘闷哼的声音重叠,清凉干净,语调勾人。
【哈~】
身后的少年爽朗妩媚的笑,伸手接住她的摇摇欲坠,一把捞起来大步走向浴房。
许久,温阮幼洗净后披着外袍走出来。
入目就是少年蜷缩在檀木太师椅上。
平时殷红的唇毫无血色,无瑕的肌肤更显苍白,眉宇间的痛苦迷茫毫无掩饰,细密纤长的羽睫微颤,尽是凄哀孤零。
像碎掉的羊脂玉,凄凉又无力
金黄色的圣旨像废纸一样,凌乱的躺在地上。
女子上前,像幼时一样环住他藏到胸口,轻轻扶着背。
微微颤抖的身子慢慢平复下来,血液里的灼烧感也减轻了不少,满心的恐慌在拥抱住她的那一刻被安抚住。
【玉儿,我爹娘……我爹娘……这次……真走了……】
不回来了
地上的圣旨是自古以来每一个皇子梦寐以求的禅位诏书。
呵!真是一天都等不及啊!
温阮幼气得太阳穴要爆炸了。
既然他们病态的爱情容不下第三人,何苦生下容珩,给不了精神引导,也不能满足心理需求。他们悲观,冷漠,极度的自私的直接受害者就是容珩。
思来想去,这一对劣质父母为容珩做的最重大正确的决定就是把他交给温阮幼教养。
温阮幼把指尖插入男子的墨发中,缓缓往下梳着
【天地本不全。檀奴,他们只是把你带这个世界的人,不必执着。】
容珩失焦的眼神逐渐回笼,抬头痴痴看着她的面庞。
【以后,要改口给檀奴叫陛下了。那我可就是帝师了,未来陛下的皇子们夺嫡要拉微臣下水,陛下可要护着微臣啊。】
女子桃花眼娇嗔的瞥了容珩一眼,把地上的圣旨捡起来,卷好放到盒子里。
和容珩待久了,温阮幼也近墨者黑的学会三分他那狐媚子的一套。
容珩脾气来得及去得快,身子慢慢回暖,咧嘴一笑,从膝弯处把女子抱起扛到肩上大步走向内卧。
【那咱们抓紧多生几个皇子。】
湿软滚烫的吻一个接一个按在身上,如急需缓释的瘾君子,声线颤抖
【玉儿,别丢下我……别丢下我……我只有你了……】
想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温阮幼身上。
温阮幼不知道他哪学来的这些荤话和花招,她只觉得自己被他弄醒又弄晕,弄晕又弄醒。
最后醒来的时候,床头放了涂抹的药,容珩已经不在了。
【他走了?】
苏子婵点点头,倒了杯水递到温阮幼唇边。
【是,礼部和太后催的急,陛下返京准备登基事宜了。我给将军上药吧】
温阮幼虽然难受,但是还是可以自己上药的。
【我自己来。】
苏子婵知道她害羞,只能退下,又怕她偷懒。
【一定要上药哈,不然马都骑不了。】
话音未落一个豆枕从她面门击来。苏子婵灵活的歪头躲过这次袭击。
容珩快马加鞭回京城时,礼部和司礼监已经筹备好了大典事宜,先帝的禅位昭书已经下达了各个州县,太皇太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气的卧床不起。
【谁家的皇帝,身强体壮的三十五岁禅位,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容珩身着龙袍,端着药碗坐在太后床前,政务缠身还是孝顺亲自来给太皇太后喂药。
【你也是个痴的,一听说玉儿出事赶死四匹马冲敌方军营,你们师徒折在里面你又想过天下人怎么办吗!】
容珩认错很积极,手上喂药的动作不停。
太后抬眼看了看贴身嬷嬷。嬷嬷立马意会,去找程若央来见太子。
【你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选秀,可有中意的女子?】
容珩点点头,正要开口。
【皇帝中意的女子如果是师父,就免开尊口吧】
容珩的话堵到嗓子,听到一个陌生的脚步越走越近,忍下话头没继续说。
【这段时间你不在,都亏若央尽心侍奉,皇帝可想过赏她什么?】
一个粉衣罗衫的少女乖巧的站在旁边,脸顺着耳垂羞的通红。
端着太后喝完药吃的蜜饯,眸子不自觉的放到容珩脸上。
容珩苦笑,太后想把程家姑娘塞给他爹没塞成,又要把程家姑娘塞给他。
【阿奶想赏她什么呢?】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懒得和他打哑谜。
【若央不仅是哀家看中的,也是你师父看中的。】
容珩沉默不语,太后也不会舔着脸给程家要来个皇后之位。
【王家的,谢家的,宁家的,崔家的,萧家的这些世家之间的联姻都担在你身上,豪族世家,清贵功勋都需要安抚掣肘,你的婚姻不是家事而是国事,为了江山稳固,你必须要娶。你娶的不是她们,而是她们背后的权势和利益。这些利害关系你比我个老婆子要懂,还需我教你吗?】
容珩似乎看不见太皇太后的疾言厉色,慢条斯理的把最后一勺药送到太皇太后嘴里,又细心的用帕子擦去老人嘴角的药渍。
【阿奶,我想要的,我会用自己的双手取来,能取来是我的本事,取不来是我无能。】
太皇太后终究不理朝政,从爷爷那辈开始就集中皇权了,容珩掌政后的铁腕手段像他的美貌一样登峰造极。世家大族在他手里更是犹如掌中之物,谁家兴谁家败,都在容珩的一瞬之间,政权,军队都在他掌控之内,不需要拉拢大臣,更不会受到任何掣肘。温阮幼最恨被人威胁拿捏,容珩亦然。
【我的江山伟业,无需踩在女子人生上完成。女人不是棋子,不应该背负父兄的期待,奉献葬送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我的千秋大业重要,她们的幸福安康也重要。我身为帝王,身为君子,不会牺牲利用任何女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白发苍苍的夫人冷厉强硬的眼神逐渐柔和下来。
【你很像她,越来越像了。】
手段也好,心智也罢。
【这很好……这很好……】
老人泄了气一般,陷到被褥里。作为一个帝王,强势又霸道,这很好。
【我自幼由她亲手抚育教导,自然是像的。】
容珩从未刻意模仿过她,可每一个都说他们像,撰文丹青,军略帝术,骑射武功同出一辙,更像她那样坚毅,狠辣,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