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只有两间屋子住人。
外边天寒地冻,冷风刮的脸疼。
秦意小身板扛不住冻,就只能和言夏一起住。
他想睡灶房也行,言夏不保证里面有没有老鼠。
言夏烧了一大锅热水给他洗澡。
秦意天真地说他白天才跳了河,身上不脏。
在言夏凉凉的眼神下,秦意瞬间噤声,拿着衣服去头顶漏风的浴房洗了个烟雾缭绕的澡,浑身都暖了。
一进门,瞧见言夏安安静静坐着缝补衣服,秦意怔愣一瞬,旋即神色如常地问:“你还会做女红。”
试问他自己,他是不会的,他想下地帮忙干活都不行,父母说他的手是抓握毛笔的手,不是握锄头的,从小到大在家他也没干过脏活累活。
言夏不仅同他一般年纪,还早早就撑起了这个家,会赚钱,会打猎,会做饭,还会做女红。
秦意惭愧,他主动坐在言夏身旁,找了根针,想试着学怎么补衣服,他已经嫁给言夏了,不管是否情愿,都要帮言夏一起扛起这个家。
言夏用余光去注意秦意,只当秦意是想玩,就没阻止他的动作。
秦意学的很认真,比他平时念书还要认真,他想在言夏面前做出一点成就来,让言夏认可他的能力,他不是一个只知道之乎者也的书呆子。
光线太暗,秦意花了老半天功夫都没穿进去一根线,他泄气地松了绷紧的肩膀,虚心向言夏请教:“夫君,这个线要怎样才可以轻松地穿进去。”
被言夏逼了几次后,秦意这声夫君喊得越来越熟练了,不会像之前那样难为情,既然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还不如早点接受,最起码他清楚言夏是个会疼人的,要不然他爹娘也不会冒着风险让他替嫁过来。
秦意羞愧不已,他父母就是欺负言夏是个老实人,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他们,但凡言夏是个不老实的看,他在看到妻子变成男人便报官把他抓起来了。
言夏缝完最后一针,利落地打了个结,用剪刀剪掉线。
秦意看了他的针脚,根本看不出缝补的痕迹,内心暗暗惊讶,他这手艺一点不比镇上绣楼里的绣娘差。
言夏把他手里的针拿过来,插进线圈里,“以后这种小事不用你做,我来就可以,你专心念书,争取早日考个状元回来,别人都是当状元娘子,那我就当状元夫郎。”
秦意笑他想得太长远了,他哪儿有当状元的资质,能上榜都是祖坟冒青烟。
不过言夏那么信得过他,那他哄哄他开心也无妨,秦意尤为认真道:“好,他日我定高中状元,向世人昭告你是我的状元夫郎。”
“你生的这般俊俏,我怕你高中状元之后就把我这个糟糠之夫忘了,选择尚公主。”言夏自嘲。
秦意脸黑,“你净是说这些糊涂话,公主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言夏眼眸危险地眯了眯,不动声色地把装着针线的盒子放在桌上,“也就是说你想过尚公主?”
“我没有!”秦意无比怨念地瞪了言夏一眼,一时不察就钻进了言夏的圈套。
言夏吹灭了油灯,一把把秦意抱起,“晚了,为了避免这种事的发生,我们还是早点传宗接代,生出个孩子来,我就不信那些个公主还会惦记你。”
身体突然腾空,秦意下意识地抓紧他胸前的衣襟,等反应过来时后背已经挨到了床。
怎么这种时候言夏就不聪明了,他到底要怎么和言夏解释,言夏才会相信两个男人是没办法传宗接代的!!!
还有,言夏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公主会看上他,公主千金之躯,在蜜罐子里娇养着长大,他不过是个乡野村夫,公主是眼瞎了会看上他吗!!!
最后,他从未有过这种念头!
秦意没有言夏的盲目自信,也没有言夏的想法。
言夏:不听不听。
他不说话,趁着秦意愣神之际,把他的衣服扒了,只剩下雪白的寝衣,用被子把他裹成蚕蛹。
“早点歇息,明日一早还要回门。”
秦意:“……”
衣服都脱了你跟我说这个?
这真的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秦意黑暗中眨了眨眼,“不是三日回门吗,这才第二日。”
言夏把衣服放在架子上挂好,“昨日也算。”
“可是……”秦意欲言又止。
这里的情况他清楚,言家家徒四壁,要啥啥没有,穷得揭不开锅。
明日回门别说拿些像样的东西,可不能空着手,不然那些邻里邻居恐怕要把他们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倒不如不回去,他只要解释清楚,他爹娘就不会怪罪。
他不想言夏被人笑话。
“睡吧。”言夏脱了衣服,躺在他身旁,盖着自己的被子,和秦意中间还能塞下一个人。
秦意支着身子,象征性问:“你不睡过来一点吗?”
“不了。”
秦意舒了口气,言夏要睡过来他还不习惯,他和秦玉娘是双生姐弟,但四岁开始便不在一起睡了,有各自的房间。
是以,秦意不习惯和他人同床。
他们住着靠山,风呼呼的吹,传来类似狼一般“嗷呜嗷呜”的狼叫。
按理来说秦意睡了一整天应该是不困,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就着这诡异的风声,他睁着的眼睛也不断打架,困意来袭,打着哈欠就入睡了。
屋里冷,没烧炭火,是言夏说怕什么一氧化碳中毒,就算烧炭火屋子里也要保持通风。
他没听说过一氧化碳,言夏这么说就有他的道理。
又等了半天,言夏确定秦意完全入睡后,起身穿上衣服,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系统进入休眠状态,并未察觉到言夏不在房间。
天上无星无月,眼睛能见度很低,言夏准确无误地走进灶房,找出他的背篓,又照着中午的样子放了一碗血喂给破烂剑。
破烂剑满血复活,亲昵地蹭着言夏的腿。
他是满血复活,言夏快要失血晕倒了。
“上山。”
言夏背上背篓,前面是蹦蹦跳跳的破烂剑。
无人敢上山,多半是那些猛兽感觉到破烂剑是好东西,想据为己有,就驱逐其他想抢夺破烂剑的人和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