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下翻,是言夏打工时的照片,按照卢青州的说法,那是言夏确定保送的那个学期。
他为了赚学费,选择进厂打工。
以前言夏也在这么干过,不过他年纪小,很多工厂不敢要他,他只能去饭店后厨洗盘子,去工地搬砖,干的全是脏活累活。
戏剧性的是,言夏不小心弄坏工厂的机器,要赔十几万。
言夏一个常年清贫,连贫困生补助都不要的学生,怎么可能拿出那么多钱,就只能继续打工还债。
一直还了四年才还清,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没有上大学的原因。
老实说,看了言夏的资料,闻殊不相信言夏是这么不小心的人,会粗心地弄坏工厂的机器。
闻殊第一反应是有人害他,但言夏一没背景,二没钱,害他有什么好处,顶替他上大学的名额吗?
这也太荒谬了。
事实果然不出闻殊所料,在这个资料里,闻殊看到其他人物出场,就是言夏的亲生父母,还有他那个假哥哥。
曹凌,闻殊认识这个人,当年曹家还有意向想把曹凌塞给他。
闻殊觉得这个人一点都不单纯,眼里满满都是算计,于是拒绝了曹家的暗示。
言夏竟然是曹家的儿子。
当年曹太太在医院生产时,正好被她以勾引她老公理由赶出家的保姆也在这里生产。
那个保姆起了报复心理,把两个孩子调换,让自己的孩子换成太子,而言夏则是丢到冰天雪地冻死。
这件事一直没被发现。
直到后来那个保姆身患癌症,治病花光了钱,才重新找上曹凌,时间也就是四年前。
曹凌知道自己不是曹家亲生的孩子,就找到了言夏身上,看到言夏那么优秀,他心生嫉妒,做局让他赔钱,毁掉他的前程。
至于他,前几年曹先生被认识十几年的朋友骗了,做生意赔了不少钱,公司情况急转直下,眼看资金链都要断了,所以才急着找闻家当下家。
为什么会觉得闻殊能看得上曹凌,估计是他们一大家子的迷之自信吧。
但是闻殊没看上曹凌。
曹凌又过惯了少爷生活,他预感到曹家会出事,所以他提前傍上另外一个男人,背地里转移曹家的财产。
曹家的养育之恩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全都比不上他的好日子重要。
等曹家破产时,曹凌拿出亲子鉴定报告,言辞凿凿地说自己不是曹家的儿子,不需要他帮忙还债,他们本来就不是一家人。
曹凌的话给了曹家夫妇一个重大打击,曹凌更是拍拍屁股就走人,还“贴心”地把曹家的亲生儿子的电话给催债的人,有仇有怨去找他们的亲儿子。
也就是说,言夏的悲惨遭遇,完全是因为曹凌母子,因为他们可笑的报复。
现在曹凌他的生母的病也治好了,钱也有了,曹凌知道要带着母亲过好日子了。
所有的苦和累都落在言夏的肩膀上。
闻殊从没那么厌恶过一个人,他又重新把电话打回去,“青州,把这些证据准备好,起诉曹凌母子,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没问题。”卢青州也有这个打算。
言夏怎么说也是他的高中同学,被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又背负巨额债务,他简直替言夏感到不公。
闻殊在健身房练了两个多小时才压下心中的怒意。
他洗漱好后,看着占床位置还不到四分之一的言夏,心里钝钝的疼,原本他也可以靠着自己,有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就因为两个烂人,全都毁了。
“我会帮你报仇。”闻殊低声说道,在他心里,他已经把言夏当他的弟弟。
闻殊包了一床新的被子,他还是放不开,没办法做到和言夏同床共枕,毕竟他们两个人大男人睡同一个被窝,挺奇怪的。
躺在床的另一边,闻殊关了房间里的灯,连小夜灯都没留下。
中间和言夏像是个隔了楚河汉界,恨不得离言夏离得远远的。
闻殊安心地松了口气,闭上眼睛睡觉。
-
夜里。
月亮躲藏在乌云中,整座城市陷入沉睡。
无风,又闷热,人们睡得极不安稳。
藤蔓缠绕般的窒息感席卷着闻殊。
他的身体被重重地压着,根本动弹不得,哪怕是指尖想轻轻地动一动都不行。
压在他身上的像是一块千年寒冰,哪怕在这燥热的夏夜也不会化,滋滋冒着冷气,比冰箱冰柜的冷藏格还要冷,整个房间都是白茫茫一片。
只可惜房间内的灯悉数关着,外面又没有月光,房间里特别的暗,熟睡的人们没注意到这诡异的现象。
闻殊被压得喘不上气,脸憋的通红,他拼命地想张嘴呼救,结果嘴也被冰块堵住。
在这种窒息的情况下,他的感官反而更加敏锐。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大吃一惊,他今晚不是和言夏睡一起?
言夏呢,他去哪里了。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那大冰块像是想把他活活冻死,活活憋死,他真的快死了。
就在这时,绝望的窒息感消失了一点,闻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一瞬间,他似乎摸到了阴曹地府的大门。
情绪久久难以平复。
“呵——”
一声不屑的轻笑声猛然在他耳边炸响。
闻殊猛然屏住呼吸,用他的听觉去感受,是谁在笑,到底是谁?
难道会是言夏?
那他为什么要捂着他,是他被言夏的外表所迷惑,引狼入室了吗?
闻殊不停地猜测各种可能,可无论怎样他都不愿相信会是言夏做的。
那个声音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极其的不屑和讽刺,“在找那个男人吗,媳妇儿。”
闻殊:“!!!”
如果他此时能睁开眼睛,那一定是瞪得最大。
他做的不是梦吗,为什么他会出现,还是说他现在就在做梦!
男鬼夏阴凉修长的手慢条斯理地抚弄着闻殊的脸,最终停留在他的唇上,似有似无地摩挲着。
闻殊感觉有毒蛇在他脸上爬,他动弹不得,否则他非得跳起来尖叫不可。
“你不用找了,他已经死了。”男鬼夏语气恶劣地告诉他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