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言夏睡不着,到院子里结结实实冲了个凉水澡。
冬天的水冻彻心扉,三盆下去,什么火气都没了。
破烂剑向后仰,若是有人形,大概就是叉腰后仰狂笑,疯狂嘲笑,老婆就在身边,他还要洗冷水澡,丢死人了。
言夏在他剑柄上狠狠拍了一下,冷笑道:“也不知道是谁被裹得跟木乃伊一样,求我给你解开。”
破烂剑:“……”
这时候就不要互相揭短了好吧,不解开憋的也不是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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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破晓前。
秦意睡着睡着梦见他的芒果长腿跑了,还扭过头跟他做鬼脸,恶狠狠地说:“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然后把你吃了!”
芒果化身庞然巨物,长出胳膊和双腿,张牙舞爪地冲过来,“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吓得秦意猛打了个激灵,醒了。
片刻后意识到他还好好躺在床上。
秦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庆幸只是个梦,或许是他啃芒果啃了半天,芒果不高兴了。
手一伸,没摸到身旁的人,秦意皱起眉,天还没亮,人怎么就不见了,又偷偷背着他去河边洗衣服了?
可是家里打了口井,不用再去河边。
他忍不住起身去找言夏。
秦意赤脚踩在地上,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又悄无声息地打开门,打算来个出其不意。
却看见言夏坐在院中,划开手心,用血去浇那把破烂剑。
暗红的液体流到破烂剑上后直接消失不见了。
秦意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使劲揉了揉,确认无误后意识到那个人就是言夏。
可是言夏为什么这么做?
秦意一开始还以为破烂剑只是不值钱的破铜烂铁,言夏因为是祖传之物才不舍得卖,净未曾想言夏割了手腕,用血去滋养那破烂剑。
破烂剑也不是等闲之物,多少都吃得下。
这种方法秦意只在话本子里见过,那些个大魔头修习邪恶功法,以自己的血为媒介,建立某种联系,从而达到增长功力的目的。
难道说,言夏就是话本子里的大魔头?
言夏长得虽然说不上一身正气,但绝对不是那种大魔头阴损邪恶的长相(全是话本里的刻板印象),也有可能是言夏太会演戏,所有人都被他骗过去了。
不对,言薇可能发现了。
这才是她去“养伤”的真正原因,是她撞破了言夏的秘密,被言夏灭口。
言薇可是他亲姐姐!
秦意脑洞大开,一瞬间想遍了话本里大魔头会干的各种坏事,顿时头皮发麻,全身血液逆流,耳边是嗡嗡嗡的声音。
他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坐在床上时人还在发愣,绞尽脑汁去想都想不明白言夏为何会是大魔头。
直到门外传来动静,是言夏回来了。
秦意赶紧钻进被窝里装睡。
门“吱呀”一声打开,寒气争先恐后的涌进来,可都没有言夏身上的寒意重。
他掀开被子,睡在秦意身侧。
秦意拿出生平最好的演技来装睡,成功骗过言夏,不过太紧急有些小细节没注意到。
他的脚没被被子盖住,言夏看见后动作幅度极小的起身,给他盖好被子,不小心碰到秦意的脚。
秦意的身子抖了抖,幸好他用被子蒙住了头,不然言夏就发现了他的异样。
言夏摸着他的脚,嘀咕道:“脚怎么这么凉?”
秦意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他刚刚没穿鞋子就下地,万一言夏看到他脚上有尘土,岂不是要怀疑他发现了他的秘密。
言夏不会杀人灭口吧!
秦意在心里默默祈祷,结果言夏二话不说用手的温度给他捂脚。
秦意傻了,他没猜到言夏会是这个举动。
言夏手心温度高,一路烫到秦意的脸上,他咽了口口水,用仅剩的稀薄的意志去抗衡自己的大脑,不断发射出言夏是大魔头的信号。
很可惜,失败了。
秦意舒服的有些飘飘然,心想言夏就算是大魔头也是最贴心的大魔头。
暖了差不多有一刻钟,言夏才收回手,直接起身去外面洗手,回来继续睡。
失血过多,他有些累,刚沾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外边天色渐亮,等言夏呼吸平稳后,秦意支着身子起身,抓起言夏刚刚放血的那只手,结果什么伤口都没看到,他还觉得是记错了,又抓起另一只手,仍是没有伤口。
秦意这下真的怕了,他的夫君居然是话本真的是传说中的大魔头,被他猜中了。
而他又是大魔头的夫郎,届时朝廷若是派兵围剿他们,那他们岂不是死路一条?!
秦意苦想半天,最好的办法就是他退学不上,和言夏远走高飞,去一个魔教人和朝廷都找不到的地方。
简直完美。秦意幻想着不想上学的美妙日子,他做梦都能笑醒。
然后他真的醒了。
秦意一脸茫然地看着言夏,外边天色还很黑,“夏夏,不是天亮了吗。”
却说言夏冲了冷水后,时间太早,他倒回去接着睡,结果秦意这人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死死抱住他不撒手,还一直在笑,口水都要流到他身上,他没办法直接把人摇醒了。
言夏整理好扯乱的衣服,一副被欺负了的样,欲语还羞道:“你刚刚做梦,情绪很激动,抱着不撒手,你还,你还扯我的衣服。”
“我扯你衣服?!”秦意震惊地拔高音量。
言夏扯下来一点,露出“受伤”的肩膀,几个明晃晃的牙印就在肩膀内侧,很刁钻的位置,“你还咬我。”
秦意:“?!!”
秦意风中凌乱了,事情发展的走向怎么跟他刚刚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他不是撞破言夏的秘密。
他是天微微亮时看见言夏在院中的,可现在离天亮还早着呢。
真的是他做梦?
秦意悻悻地把言夏的衣服拉上去,“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言夏委屈可怜道:“我知道你怨我把你送回书院,可你也不用这般报复我,倘若你真是看我不顺眼,那我们和离,从此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这是他的台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