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夏有些沉默,“他不爱跟陌生人说话。”
凤琳失望地叹气,“聊聊就不是陌生人了,所以真的不能跟我说说话吗。”她满眼期待地看着言夏。
言夏:“……”
不是姐们儿,你让我老婆跟你聊天,我会怀疑你想撬墙角的,我们都不是妇女之友。
言夏的顾虑不是多余的,凤琳和秦意同款脑补帝,他俩要是凑在一起,后果简直无法想象,天下第一小说家估计都没他们脑洞大。
凤琳扼腕,失神地坐在秦玉娘身边,念咒语般一直重复道:“你快醒吧,你快醒吧,你快醒吧……”
大脑昏昏沉沉,前世过往如同走马灯般回溯,她十八岁到侯府做工,从厨房打杂的做起,因做的一手好点心被小世子赏识,没想到这竟是噩梦的开始。
被打伤的未婚夫,投河而死的弟弟,头发斑白的父母……
秦玉娘不敢忘记他们的样貌,仇恨在心头疯长,做局几十年,虽然大仇得报,但她也磋磨一生,心中郁结而死。
仇恨一直提醒着她那些受辱的日子,可她的仇人却逍遥安度数十载,只有死时才痛苦了几日。
这太便宜他们了。
昏迷中的秦玉娘不安地紧蹙眉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堪受重而滑落,身体也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她眼皮轻颤,光线刺得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彻底睁开眼。
“你终于醒了!”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秦玉娘茫然地转了转眼珠,是一位长得极美的女子。
是陈望津新纳的妾吗?
她死时也不过才四十的年纪,身体却像是五六十的年纪,陈望津爱年轻貌美的女子,她到府里不过才一年就纳了几房妾。
不过,她不是死了吗,为何还能看到他的妾室?
那貌美女子见她苏醒,情绪十分激动:“你醒了,身体还难受吗,渴不渴,饿不饿,药熬好了要不要我现在端给你喝。”
本就头脑不醒清的秦玉娘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愣愣地花了好半晌的功夫理清楚她的话,她一张嘴,声音沙哑的像是砂纸打磨过,粗糙刺耳,“我想喝水。”
“好好好,喝水喝水。”凤琳大喜,开心的差点落泪,秦玉娘醒了她比谁都激动,这就意味着终于有人陪她说话了。
茶壶的水一刻钟前才换过,现在温度正正好。
秦玉娘连着喝了四五杯,嗓子那种不适的感觉才消失一点,她打量着整个房间,感觉很是陌生,她印象中侯府没有这样的布置。
凤琳目光灼灼地盯着秦玉娘,情真意切道:“你都昏迷三天了,现在能和我说说话吗。”
不枉费她衣不解带地照顾秦玉娘,终于把人照顾醒了,她好激动。
秦玉娘:不醒我不就死了吗。
秦玉娘压下心中的疑惑,心平气和道:“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凤琳对她毫无戒备之心,只因她是言夏送过来的人,可以信任,她没有保留的全盘托出,“我叫凤琳,来自神医谷,是神医谷谷主的第三个徒弟,遇到王爷之后就在王爷手底下做事,王爷是当朝三皇子靖王,这里是他在京城的私人住所,一般都是我和王爷手下的几个幕僚住在这里,很安全。
送你来的是言夏,他说你醒了就派人去告诉他,我已经派人去了,估计再有半个时辰他就会到。
侯府里你已经被烧死了,现在没有秦玉娘这个人,言夏说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或者想做的人,你弟弟也还活着,他代替你嫁给了言夏,他身上的毒我替他解了,现在活的好好的,身体倍棒,还早书院认真念书,准备明年参加科举。
言夏他说他喜欢你弟弟,你弟弟估计也喜欢他吧,这个我不清楚,到时候你自己问他们。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些话是言夏交代她说的。
事无巨细,还是言夏想的周到,换成是她不会解释那么多,主要是她不知道侯府和秦玉娘之间的利害关系。
她只是把秦玉娘当成自己的病人,而她是医者,自然是全力以赴医治好她,然后让秦玉娘陪她说话。
秦玉娘愕然,大病一场后她反应速度慢了许多,但不至于听不懂凤琳的话,凤琳说的很详细,可她仍旧有些难以置信,“我弟弟他,还活着?”
秦意分明是在成亲那日就投河身亡,怎么可能还活着,但凤琳没道理骗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玉娘看了看自己的手,很粗糙,依旧能看出来是一双年轻人的手,她后面给陈望津当妾后也过起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尤其是一双手,保养得当,白皙如玉。
一个大胆的想法涌现,秦玉娘颤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一般人会说时间,凤琳莫名觉得她问的是年份,“明德二十八年,正月十七。”
秦玉娘恍惚,明德二十八年,她才二十一岁。
也是这一年五月,陛下驾崩,传位于诚王,陈望津是诚王手下的人,诚王登基后封陈望津为异姓王。
而靖王早在明德二十八正月就身亡,秦玉娘也是后来才知晓这件事是陈望津领命做的。
按照凤琳的意思,不仅她弟弟没有死,就连靖王都没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一年侯府也没发生大火,那这把火又是谁放的?
这一切的背后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有一层厚厚的雾,难以窥见真相,秦玉娘浑身发冷,她不知背后的人的目的是什么,亦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搞了半天只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凤琳无聊地托腮,“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秦玉娘回神,摇摇头,“我饿了。”
大病初愈,秦玉娘急需吃东西补回来。
凤琳又想哭了,盼着人醒来能跟她说话,结果人醒了光顾着吃。
秦玉娘以前干的都是粗使活,身体素质超好,退烧后整个人就好多了,下地走路也不会脚步虚浮,软弱无力,跟没生病一样。
一拉开房门,秦玉娘直直地撞入言薇的视线。
言薇温柔地笑了笑:“玉娘,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