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
“准备好了吗?”贺凌发出一条信息。
微信群成员队形整齐回复道:“好了。”
贺凌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自恋地摸了摸下巴,笑容得意忘形:“出发!”
小网红挽住他手,两人带着即将击败对手的期待和沾沾自喜踏出房间。
总统套房门口,贺凌朝身后一群人使眼色,示意他们适当站远一点。
贺凌从容又自负地按响门铃,耐心等待房间里的人开门。
不多时,房门打开一个细缝,孙铭神情有点慌乱:“贺总,有什么事?”
贺凌试图推门,孙铭意料之中地死死抵住门板,前者假惺惺笑道:“孙总,你怎么在林经理房间?是我敲错门了吗?”
说话间,装模作样看了眼房间号。
孙铭眼神闪躲,结结巴巴道:“你…弄错了!”话音未落,慌忙用力关门。
贺凌伸手扒住门缝,眯起眼睛朝里面看去。
小网红的声音陡然响起:“我们听见林经理喊救命的声音才来的,孙总,你为什么出现在林经理房间?”
此言一出,孙铭面色涨红,顾左右而言他:“我还要休息,请你们离开。”
见此情景,贺凌心里那一丝疑心彻底打消,更加笃定这个计划无懈可击。
贺凌偏过头问酒店的王副经理,“这是林小姐的房间吗?”
“是的!这是林小姐的房间!”那句回答中气十足,异常确定。
有个服务员打扮的人大声道:“刚才这个房间传出来女性呼救的声音,林小姐肯定在里面。”
几人一唱一和的声音在走廊回荡。
“孙总!”贺凌收敛起笑容,严肃道:“你对林经理做了什么?你要是不开门,我们报警了!”
孙铭眼底闪过恐惧,嘴唇颤抖。
“林小姐,你在吗?”小网红焦急的呼喊着。
屋外响起嘈杂脚步声和七嘴八舌的讨论声。
孙铭从适才的惊慌失措中逐渐冷静了几分,一本正经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还有点事情,请你们离开!”
这在贺凌看来是欲盖弥彰,更加有恃无恐,扬声道:“你不要声东击西,我们都是傅氏的员工,不能让你这样人面兽心、道貌岸然的人毁了傅氏的声誉!”
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倒是入木三分。
“对啊!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打开门让我们看看!”
“我们确认林经理没事就会离开!”
“孙总,快点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要撞门了!”
门外诸人的继续威逼利诱,施压的声音沸沸扬扬,大有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态势。
孙铭的手颤抖得厉害,疾言厉色道:“我们在谈事情,请你们不要打扰我们工作。”
“是吗?”贺凌讥笑连连,嫌这个借口太过小儿科,“谈什么工作需要喊救命?当我们是傻子吗?快开门!”
“我的工作不需要和你汇报!”孙铭语气严肃,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贺总,你影响了我们的工作,负得起责任吗?”
这脸不红心不跳的心理素质,还真是不错!
“我会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孙总还是担心自己吧!”贺凌朝身后众人使了个眼色,大家一起使劲挤门,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扛着摄像机正对着大门拍摄。
孙铭见状,惊恐喊道:“我没有欺负林经理!”
贺凌有恃无恐撞门,嘴里还大言不惭道:“你没有欺负她,那你出现在她房间,莫非你们私底下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孙铭眼看拦不住,猛地松开手,灵敏地退到旁边,脸上闪过微妙的笑意。
贺凌几人险些摔个狗吃屎,踉踉跄跄站稳身体,单手叉腰,走到孙铭身边抓住他的领结,嗤笑道:“孙总,你居然敢利用职务之便给小情人输送利益!傅氏集团可容不得这样的害群之马……”
身后蓦地陷入诡异的安静。
贺凌觉得哪里不对劲,扭头看向震惊的众人,缓缓偏头朝里面看去。
傅寒洲,宋哲,林栖,还有酒店的王经理,几人打扮得体坐在客厅里正在开会,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的文件和电脑。
听见动静,几人愕然朝门口看过来。
尤其是傅寒洲面色沉稳,可浑身无时无刻不在释放上位者的压迫感,以及令人望而生畏的威慑力。
“这……”贺凌猝不及防,整个人懵圈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和大言不惭转瞬消失殆尽。
贺凌十拿九稳的计划失败,看着眼前的一幕瞠目结舌,点头哈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傅总,我走错房间了。”
一群情绪激昂的狗腿子,此刻恨不得拔腿就跑,奈何保安及时赶到,堵住门口。
宋哲带着被打扰的不悦神情走过来,声音阴沉道:“贺总,什么时候傅总的工作,需要和你汇报?”
贺凌不敢抬头,意识到自己中计了,立马巧言令色地找补:“对不起,是我太过担心林经理的安危,这才轻信别人,我是来保护林经理的……”
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这是贺凌睁眼说瞎话。
“是吗?”宋哲讥讽道,“蓝锐业绩股价下跌,你不想办法提升股价,跑来洛水休假,又故意打扰傅总开会,是何居心?”
贺凌明知自导自演的剧本被识破,仍咬死不松口:“我真的只是担心林经理…..”
宋哲见他还大言不惭,无奈叹口气。
近来贺凌私底下撺掇傅氏股东,各种小动作,只为把孙铭拉下马,自己可以取而代之。
傅寒洲看在贺凌岳父的面子上一直没有清理门户,贺凌居然不知死活,自投罗网。
自打听说贺凌来了古镇,还拉上孙铭和林栖喝酒,傅寒洲就大致猜到对方居心不良。
宋哲冷声道:“贺总,你也看见林经理平安无事了,可以走了吗?”
“欸,我们立马走……”说着,贺凌低头不停道歉:“傅总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贺凌像只落败的公鸡仓惶而逃,宋哲厉声警告道:“我奉劝贺总一句,请好自为之。”
都知道宋哲是傅寒洲的亲信,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傅寒洲的态度,贺凌后背发凉,险些又摔倒。
今天这出自导自演的拯救戏码,贺凌想拉孙铭下马不假,实际上还是记恨傅寒洲的敲打,原本是一箭双雕的计策,结果被对手反杀了。
“李总,留一下!”见酒店王副总欲浑水摸鱼离开,宋哲高声叫住他。
王副经理擦了擦汗,知道逃不了了,低声道:“欸,宋助。”
“昨晚的监控是谁删的?”宋哲不再兜圈子,质问道:“你怎么会和贺凌在一起?为什么湛蓝包场的地方,会放进来外人和记者?”
“宋助……”王副经理嘴唇哆嗦,他被贺凌花言巧语的糊弄加利益收买,哪里料到贺凌那么周密计划会失败,现在直接傻眼。
宋哲没直接罢免他,转而对王总说:“李总,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好的好的……”王总恭恭敬敬给傅寒洲鞠了一躬,拉着李总转身离开。
演完这一出请君入瓮和霹雳手段,众人都纷纷离开。
宋哲离开之前,微笑着收起文件,并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林栖解释:“林经理,昨晚没有送你去医院,是因为孙总家的嫂子说那个药两个小时左右就会失效。”
说着,还歉然一笑:“你千万不要怪傅总,他是相信我的话才没有带你去医院。”
“傅总昨晚赶来见你,驾照的分估计不够扣。”
见傅寒洲冷冷看过来,宋哲识趣地闭嘴,收拾好东西抓紧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傅寒洲和林栖。
傅寒洲若无其事地坐着,煞有其事翻看文件夹,脸上还有浅红指痕。
他全程未发一言,可这出戏离不开他的运筹帷幄。
林栖恍然大悟,从羞恼和气愤中回过神来,卷翘浓密的睫毛不停扑扇颤抖,自惭形秽地垂头,抿紧唇瓣。
愧疚感和自责久久不能平息,她浑身无力,手心攥出薄汗。
扇过他的掌心隐隐灼烫,但她却浑身冰冷。
林栖情绪复杂到极致,暗窥着傅寒洲眼底布满疲惫的血丝,阖了阖睫毛,遮住泛起清泪的眼睛,哽咽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