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烟的指尖在医馆斑驳的门上悬了又悬,春寒料峭的风卷着药香掠过鼻尖,那熟悉的艾草与当归气息让她眼眶发烫。三年前逃离的场景突然在脑海闪回。
檐角铜铃突然叮咚作响,白发苍苍的身影从蒸腾的药雾中浮现。老医师布满皱纹的手还保持着捻药草的姿势,浑浊的眼睛瞬间亮起:\"云儿......\"
这声呼唤如同一把锈钝的剪刀,剪断了她所有的犹豫与倔强。白云烟踉跄着扑进师父散发着药香的衣襟,颤抖的肩膀剧烈起伏,却连一声完整的呜咽都挤不出来。温热的泪水浸透粗布衣裳,三年来辗转江湖的疲惫、悬壶济世的艰难,此刻都化作沾湿老人袖口的泪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苍老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小鹿,\"师父早把你那间药庐收拾好了,当归新晒了三筐,柴胡存了五年的老根......\"这些絮语裹着草药的苦涩与暖意,让她哭得更凶,仿佛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时光,都用眼泪补回来。
老医师枯瘦的手指轻轻托住白云烟的下颌,浑浊的眼珠突然绷紧。月光掠过她眼下青黑的纹路,两颊病态的嫣红如霜打海棠,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暗紫色脉络正顺着血管蜿蜒游走。颤抖的指尖搭上她腕间寸关尺,脉象如风中残烛,虚浮间竟夹杂着丝丝阴寒,老医师猛地倒退半步,药柜上的青瓷药罐\"当啷\"相撞。
\"幽冥草!\"他苍老的声音里裹着冰霜,枯木般的手指死死攥住徒弟的手腕,\"这毒渗入七经八脉,唯有子时发作时的活人血才能压制!\"医馆里蒸腾的药气突然凝滞,老医师踉跄着搬来藤椅,布满老茧的手却比往常颤抖得更厉害,\"快坐下!你到底去了哪里?这毒又是怎么中的?\"
雕花木门突然被撞开,玄色锦袍裹挟着寒气掠进医馆。腰间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来人剑眉微蹙,眼底是化不开的焦虑。\"老先生!\"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白姑娘是为解本王身上的蚀骨之毒,才冒险采摘幽冥草。\"王爷跨步上前,玄色衣角扫落案头几味草药,\"只要能救她,整个镇南王府任你差遣,就算要本王以血为引,也绝无二话!\"他握紧腰间剑柄,骨节泛白,\"还请老先生,务必救她!\"
老医师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在镇南王身上扫了一圈,像是打量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随即便转回白云烟苍白的脸庞。布满老茧的手抚过她冷汗涔涔的额头,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痛惜:“痴儿!幽冥草哪是凡人能碰的东西?那是以命换命的邪物,采摘时毒素入体,除非拿施毒者的命来抵,否则大罗神仙也难救!”
他枯瘦的手指突然颤抖着点了云儿一下,声音瞬间哽咽:“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想想孩子吗,他才两岁就要失去亲娘,难道你就忍心让他......”话音未落,老人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滑落,“为师教了你这么多年医道,你怎么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白云烟猛地抓住师父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眼底的慌乱如惊涛骇浪翻涌。“孩子?我的孩子......”她声音发颤,气息急促得几乎喘不上气,挣扎着想要起身,“他在哪?他还好吗?师父,求求你告诉我!”豆大的泪珠滚落,沾湿了前襟,“我中毒没关系,只要他平安......”她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哀求,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绝望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