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胜大军下水,见梁山水军竟然敢在靠近岸边十余丈距离列阵,当即指挥官兵将战船全面围过去,先来捉了这伙不过六百人的水贼。
阮氏三兄弟见状,会心一笑,非但没选择暂避锋芒,反而带领水军士卒鼓噪起来,以夸张的动作和刺激的言语,来羞辱官兵。
官兵自然大怒,纷纷划动船桨,扯起兵刃,就杀了过来。
宣赞在队伍前头看得清楚,对方有三个头领,各自指挥了一艘大船,再带了二三十条小船,不自量力摆出了和大军正面一战的姿态。
他虽然心中狐疑,但四处看时,并未见到其余贼寇,想来这伙人是前几次赢得太过轻松,因此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以这点人马迎战,自是羞辱他们。
但宣赞不是个没脑子的,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看距离差不多了,命官军张弓搭箭,先来射杀一轮贼寇,再赶上前跳帮作战,务必将这伙水贼消灭。
宣赞箭术了得,因此也自取了弓箭,向着表现最活跃的阮小七射来。
阮小七见他动作,早做了准备,见那箭矢来时,往旁边一闪,躲开了宣赞一箭。
宣赞见状,毫不迟疑,连珠箭射将过来,顿时逼得阮小七在船上翻来滚去,好不狼狈。
躲过宣赞连珠箭的阮小七顿时大怒,急忙命水军士卒也射箭还击。
只是他们本就人少,加上此刻被官军箭矢压制,只稀稀拉拉射出百余支箭,效果自然不佳。
宣赞见了,暗自得意,心想这梁山水寇,也不过如此。
于是他一边以箭矢压制梁山水军,一边驱赶船只上前,只要一战功成。
阮小二见状,当先命阮小五和阮小七驾驶大船逃走,其余小船也顺势跟上。
宣赞看了,哈哈大笑道:“梁山水寇,胆小如鼠,有本事别逃,与本将堂堂正正一战。”
阮氏三兄弟听了,只是回头骂了几句,继续驾驶战船逃离。
宣赞再不迟疑,命大军全力追赶。
关胜在后看了,顿觉有异,让宣赞不可冒进,只齐头并进就是。
宣赞听了,虽然将大小船只都调配得整齐,但速度不慢,只要快速追上阮小二等人战船。
大军追了一程,见除了三艘大船逃得极快以外,其余小船根本跑不快,很快被他们追上,又是一通乱箭射了过去。
船上喽啰避无可避,纷纷跳入水中。
官兵看了他们狼狈模样,纷纷嘲笑起来,于是争先恐后赶了过去,要将这些船只全部缴获,再将那些跳入水中的贼寇射杀。
只是他们到得近前,发现水中并无一个挣扎贼寇,全都消失无踪,水面看不出任何异样。
宣赞命人往水里放箭,射了一回,见还是没有动静,于是也不管了,命人先收集船只,再推进金沙滩。
只是等他们才靠近船只时,就闻得一股异味,再见船只摇动起来,传出噼啪声。
宣赞想到什么,顿时大惊,立即命官兵船只后退。
只是许多船只密密麻麻排布在一处,而且都在奋力向前,一时之间,如何退得及时?
不多时,果见船上燃起火焰来,那船上撒了火油,见了火星,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朝着四周蔓延。
宣赞见官军反应迟钝,立即大呼,让后队快速散开,将前面船只都退出火圈。
只是下一刻,让他无比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火船无风自动,快速朝他们船队冲了过来,瞬间将十几艘船点燃。
这还不算,梁山贼寇此前逃远的三艘大船,又绕了回来,正在不远处虎视眈眈。
宣赞一面命船队后撤,一面分出三十艘船追击过去,要来缠住这三艘大船。
只是不多时,就听得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他回头看时,见冲入他们船队前方的敌船纷纷爆炸开来,将那熊熊火焰变为四散飞奔的火球,砸入他们船队上来。
那一个个火球,都是火油包裹着,掉入他们船上,顺势引燃他们战船。
宣赞急忙命人将火球赶入水中,再顺势灭火。
哪知这时湖面起了大风,那火势十分凶猛,蔓延极快,他们根本来不及救火,于是纷纷跳水逃命。
有那接近火球的,还不等将火球掀入水中,就又是一阵爆炸传来,那火球竟然纷纷爆炸开来,顿时将那船只炸得粉碎。
处在火球附近的官兵,被炸死炸伤无数。
离得远一些的,则被气浪掀翻,随着船只破碎,纷纷掉入水中,胡乱挣扎。
宣赞哪里见过这般阵仗,顿时大惊失色,眼见半数船只遭了波及,只得全力散开,一时进退两难。
好在关胜在后赶来,自然避开火船,让迂回作战,朝着阮氏三雄的三艘大船赶过去。
阮小二三人见状,立即带领水军士卒跳入水中,只让几人划了大船离开。
他们自来找关胜麻烦,这时才是真正展现自己本事的时候。
此前的火船,是出于军政处的安排,借了凌振和公孙胜的东风。
原来,军政处定下引官兵进泊交战的战术,因此采用了火攻之计。
船上遍布火油,上面以棉布包裹了陶罐,陶罐之中装满了凌振研发的威力无穷的黑火药。
水军先点燃火油,火油引燃棉布,棉布燃烧到一定程度,点燃陶罐之中的火药,最终引发爆炸,因此给官军船队造成了严重破坏。
宣赞用箭矢逼入水中的梁山水军喽啰,并非是消失无踪,而是聚集在船底,推动火船冲入官军船队,然后在爆炸之前,潜水离开,朝着三艘大船而去。
阮小二等人驾驶的三艘战船之所以返回挑衅官兵,一是为了给官兵施压,二是接应跳入水中的士卒。
等到他们成功上船后,公孙胜效仿诸葛亮借东风的术法起了作用,湖面刮起大风,将火船快速吹入官军船队。
最后等官军要灭火之时,陶罐内的火药被点燃,这是凌振研制的火药爆弹,也称霹雳弹,威力无穷,最终给官军造成巨大破坏。
这一切虽然由水军完成,但终究不是他们真本事。
一向骄傲的阮氏三雄,自然不会因此满足。
本以为官兵受了重创,会退回岸边,寻机再战。
不料这关胜胆大心细,没被吓到,指挥两万多官军继续前行,以求决战。
因此他们也就迎来考验,施展真本事的时候也到了。
他们的战术,则简单得多,那就是潜水下去,将小船掀翻,把大船凿漏。
此法虽然简单粗暴,但胜在实用,何况梁山水军水性突出,在水下施展本事,更加得心应手。
于是,人人口中噙了一根打通的芦苇杆,手里各拿锤子、凿子,再往裤腰带上别了短刀、匕首,纷纷下水潜行,一直来到官军船底。
他们是往船后下水的,因此关胜和宣赞看得模糊,不知危险来临,继续催促前进。
大船行在水中,自然平稳,小船跟在后面,也还安全。
官兵见一路没有变故,贼人三艘大船也只在前面逃跑,因此又恢复信心,快速追去。
只是追着追着,关胜就发现异常,大船地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急忙在船边往下看时,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关胜命水性好的士卒,脱去衣甲,带了短刀,跳入水中查看情况。
只是一连三波官兵下水,都毫无动静,无一人浮出水面,汇报消息,倒是有鲜血上涌,关胜知道水里有古怪,急忙命人全力划船,摆脱危险。
只是水底下的人犹如长在船底一般,无论他们将船划得多快,依旧摆脱不得,水底撞击声还是不断传来。
关胜和宣赞都心中大急,只想赶紧冲到岸边,以免船底被凿通,将船陷入水中,那他们就大势已去。
而跟在后面的小船,则是忽觉晃荡不已,以为是水里暗流,急忙左右划动船桨,希望摆正船只。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撑船,都不能保持平衡,那晃荡幅度越来越大,不多时,很多小船被掀翻在水里,官兵纷纷落水。
正在水里胡乱扑腾时,就见身边冒出不少梁山水军,哂笑着对他们捅刀子。
不多时,落水官兵就被杀死在水中,鲜血涌上来,染红了水面。
其余船只见状,自是大惊失色,纷纷拼命向前划,希望摆脱贼人暗中施展手脚。
只是他们依旧还是晚了一步,船只纷纷被盯上,一时之间,无数船只倾覆,官兵纷纷落水。
好在梁山水军人数不多,他们大部分人没被杀死,于是奋力朝岸边游去。
阮小二三兄弟见他们无论是朝前还是向后,都距离不短,再加上他们衣甲厚重,湿了水更是行动不便,因此不担心他们能逃走。
何况会水的官兵本就不多,落入水中,他们不去补刀,也是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只顾带人将一应小船都掀翻了,再来理论。
半个时辰之后,官军小船半数倾覆,万余官兵落入水中挣扎不已,关胜和宣赞看了,又惊又怒,但却无计可施,只带着剩余船只,全力向前。
眼看金沙滩在望,二人稍微松了口气,他们还有几十条船,万余人马,只要成功到达金沙滩,那么依旧可以一战。
若是平时,人马折损接近四成,关胜是无论如何不会再冒险前进的,只是如今在水泊之中,前进虽难,也不一定能取胜。
但是后退已经晚了,小船倾覆在后面,他们要逃走,只得从两边迂回。
只是这样一来,船速必定放慢,更摆脱不得船底贼人。
关胜此刻已成骑虎之势,进退两难。
因此只得孤注一掷,冲向金沙滩。
正在这时,宣赞这边大船却被阮小二凿通了,湖水哗啦啦往船里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