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稹的办法没用,也就没有再来折腾。
童贯已经打定主意继续强攻秀州城,天亮后命大军吃过早饭,便在阵前鼓舞士气,提振军心。
只见三军齐聚,众将当前,童贯看着肃穆整齐的军容,稍显欣慰,看来这些久经沙场的将领们,还是有点能耐的,这么快便将大军士气给调整了过来。
于是他便走上将台,神情肃穆道:“诸位将士,我等从军报国,于公,为的是辅佐皇帝,安顿庶民;于私,那便是搏个封妻荫子,换取一族荣光。
今有叛贼方腊,纠结亡命,祸害东南,企图颠覆社稷,坏我前程,兄弟们能答应吗?”
“绝不答应,方腊必除!”在谭稹带头捧场一句后,众将士也都齐声高喊:“绝不答应,方腊必除!”
十几万将士一起高喊,自是声势滔天、气场雄宏。
喊完之后,只觉气血上涌,勇气横生,对今日之战,多了一丝底气,加了一份决心。
童贯见军心可用,于是豪迈道:“众将士,今有贼首方七佛,据秀州城而负隅顽抗,我等昨日虽然遇到了一点麻烦,但是本帅在此保证,今日必破秀州,生擒方七佛。
只要你等奋勇向前,必定立下大功。
本帅保证,此战无论功劳大小,都能全部兑现。
若是有人敢从中作梗,贪墨你等功劳,瞒报你等战果,无论是谁,本帅必定砍了他的脑袋,为你等主持公道。
因此,本帅希望你等拿出勇气,施展武功,多多杀贼,大大立功。
只要我等剿灭方腊叛军,凯旋回京,必定人人受赏,个个升官,此战敢战否?能胜否??”
“敢战、必胜!”
“敢战,必胜;敢战,必胜!”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振聋发聩,汹涌澎湃的士气感染着每一个官兵。
童贯见成功调动军心士气,顿时大手一挥道:“给我狠狠地打,拿下秀州,生擒方七佛!”
“拿下秀州,生擒方七佛!”三军将士高喊口号,迅速朝着秀州城下推进。
巨大的动静,不仅惊动了境内的方七佛大军,更是让驻扎在城外的韩世忠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为方七佛捏了把汗。
城内,方七佛见官军气势如虹推进城下,还喊着这般嚣张口号,顿时大怒,迅速集结大军,都上城头严阵以待。
介于昨日官兵能登上城头,他在城中收集了不少桐油,都融化了之后,顺着城墙外壁倾倒下来,将城墙都给覆上一层,城墙便变得十分光滑起来。
人想要再以挠钩攀登城墙,根本做不到。就是那登城梯,也都很容易打滑。
此外,他还搜罗几架投石车,安装在城下,安排人准备了石块、墙砖蓄势待发。
只等官军到来,在城上士兵指挥下,让他们发动投石车,反攻官兵阵型。
童贯这边,大军逼近之后,布置上火炮、投石车、八牛弩等远程攻击器械,挑好角度,控制好距离,便发起猛攻。
有了这些大杀器掩护,步军顺利推进,掘土填河,运送云梯、撞杆等接近城门城墙,开始进攻。
人间炼狱再次开启,双方都杀红了眼,再也没了怯战怕死的想法,眼里只要杀死对方,争取活命立功。
童贯没有再兵分四路,而是集中兵力于东门和南门,猛打猛攻。
轰鸣的火炮、呼啸的飞石,颤鸣的弩箭,震天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绘制了这一幅悲壮而血腥的攻防战图画。
方七佛依旧在南门指挥,并时刻掌握东门战况,将大军运用到了极致,使防线没出现任何一点纰漏。
这时,一块大石从天而降,落在他身侧四五尺距离,沉重的石块,将城墙都砸得微微颤动,巨大的响声震慑得人胆寒。
两名不幸的家伙,被巨石砸成肉饼,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去向阎王爷报到去了。
这惊人一幕,将周围义军给吓得面如土色。
方七佛也是心有余悸,暗想要是落在自己头上,那就全完了。
但他身为主将,乃是兵胆,不仅没有畏怯,反而大怒道:“狗日的宋军,就你有投石车是吧。城下的兄弟,给我动起来,让他们也尝尝投石车的滋味!”
城西早就准备妥当的义军,操纵着投石车,在城上方七佛等人的指挥下,纷纷发动投石车,巨大的石块冲天而起,朝着城外官军队伍中落下。
城下官军密集,因此这些石块落下,或多或少都砸死砸伤了一些官军。
方七佛在城上看得分明,一块巨石正落在推着撞杆前来的官军队中,顿时将四五个官兵压成肉饼,变得血肉模糊。
方七佛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给我继续轰他娘的!”
这时,一颗碗口大的铅弹凌空飞来,落在他面前城墙上,顿时将垛口砸塌了下去,那铅弹嵌入城墙一半,巨大的威力让城墙都在簌簌往下掉渣。
方七佛吃了一惊,心中感叹,这火炮果然了得,我大军得有。
他正愣神之际,只听一人高呼道:“将军小心!”
随即他便被两人飞扑过来撞倒在地,他仰躺下去的同时,两支巨大的弩箭从他头上飞过,带着呼啸声窜入城内,将两名正搬运檑木的义军射穿后钉在地上。
方七佛惊魂未定,暗道好险。看那如被糖葫芦一般钉在地上的义军士兵,方七佛心中大呼:“这就是八牛弩么,果然厉害,我大军也得有!”
方七佛先后领教了官兵的投石车、火炮和八牛弩后,对战争的理解和武器的威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只等此战过后,就要大肆扩充军备,增强战力。
只是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官军狙杀的目标,投石车是王禀操纵的,火炮是刘光世指挥的,八牛弩是辛兴宗亲自发射的。
目标只有方七佛,只要将他给打杀了,那此战就简单了。
方七佛对此还未反应过来,只以为都是巧合,毕竟这些远程武器离得太远,他注意力都放在近处,因此并未第一时间发现端倪。
但是身旁亲卫已经察觉了,不仅将他救下,还说明了情况。
方七佛大骂道:“狗日的贼将,如此狡猾,差点上了他们的当!”
于是,他不再这般抛头露面,也不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指挥,而是沿着城墙移动起来。
这样一来,王禀等人失去目标,暗道可惜,于是也就不再追求斩首行动,转而带领大军进攻城门。
方七佛除了投石车,没有其他远程打击手段,因此只得全力反击逼近城墙的官军,于是,弩箭齐发,擂木炮石雨点般落下,金汁滚油不断倾泻而下,不断收割着官军性命。
大战持续了几个时辰,双方都已经精疲力尽,但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童贯心有不甘,只轮流换人吃过午饭,继续轮番进攻。
战斗持续到了此时,官兵已经掘土填平了好长一段护城河,云梯得以推进城墙边。
这可是一个登城利器,由车轮、梯身和钩子组成。
云梯底部通常安装有车轮,以便于移动和运输。车轮的数量和大小根据云梯的规模和用途而有所不同。
梯身是云梯的主要部分,通常由木材或竹子制成。梯身的长度和宽度也根据云梯的规模和用途而有所不同。
云梯的顶端通常带有用于挂住城墙的铁钩。这些铁钩可以帮助云梯固定在城墙上,防止其被守城士兵推倒或破坏。
因此,只要这云梯成功搭上城墙,便很难被迅速击毁,官兵要登城,也就有了一道保障。
好在这东西不仅难打造,运输也是一个问题,官兵这次也只出动了十几架云梯。
方七佛见状,立即命人取来火油,只等那云梯搭上城墙,就往上浇上火油,让官兵不敢登上云梯,进入城上。
若是不及时扑灭大火,云梯也会被烧毁。
不得不说,方七佛还是有些见识的,第一时间便找到了克制云梯的办法,并做出及时应对。
果然,等十几架云梯先后搭上城墙,官兵正如蚂蚁上树一般往上爬的时候,义军便将火油劈头浇下,顺势点燃火油。
火油遇火便着,迅速向下蔓延燃烧,一些官兵身上也被沾染了火油,为避免被烧死,只好弃梯而逃。
艰难的攻防战,又持续到了傍晚时分。
童贯未能兑现自己的诺言,依旧没能拿下秀州城。
而今日一战,他损失了三万多兵马,可谓伤筋动骨。
方七佛这边,也有万余伤亡,把他给心疼坏了。
但好在守住了秀州城,又多坚持了一日。
接下来,官兵进攻的手段,只怕还会做出调整,而自己这边,也需及时应对。
双方主帅都陷入苦恼之中,很是忧愁。
方七佛苦于人手不足,只能坚守,不能出击。
童贯也苦于人手不足,不能一举拿下秀州,在此耽搁了时间不说,还折损了许多兵马。
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难以剿灭方腊。
于是,他一封战报便送回汴京,请赵佶继续增派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