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654章—成为幽灵船长
罗的脚步“踏踏”落在甲板上。
海神的信徒们慢慢后退。
给他们留出了空隙。
明明是年轻的少年少女，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被寄托了希望。
某些信徒在胸前划出海神的符号，低声默念。
他们的祈祷、他们的愿力，也会加注在这场草草的仪式上。
在这里最平静的一个人，唯有视点。
因为命运的不确定在他的面前是不存在的。
他就那么坐在那里。
任由脑海里的记忆逐渐抽取茧蛹的丝线一般，细细流淌。
罗单膝跪在爱丽丝的面前。
他抬头，仰望那个他喜欢的姑娘。
等仪式结束，他就要抱住她，大声地告诉她，他爱她。
也就是这个动作，罗理解了爱丽丝，轻轻咬住嘴唇。
他竟然以为爱丽丝被胁迫了。
她明明，是自愿的，仿佛骑士受勋一般，迎接着自己的命运。
“静下心来！”
爱丽丝的口中发出清晰的呐喊。
那声音如晨钟暮鼓，震震敲击在罗的鼓膜。
明明只是一声低音，却似乎钻进了心里。
罗内心的杂绪慢慢减去，一点一点，只剩下平静。
爱丽丝取出她父亲，弥穆主祭之前使用过的仪式匕首。
这把匕首握在她的手心里，显得有些怪异。
罗静静开口，“爱丽丝……”
“不，不要说话，我在回想该怎么开始。”
爱丽丝声音颤抖。
混乱，没有经验。
她怎么就承担起了这个责任。
而罗却已经缓缓说道，手慢慢后拉，动作怪异地解下了腰间的小刀，“用她吧。”
他捧着那把爱丽丝为他打造的匕首，像是捧着自己心爱的姑娘。
“这个……”
爱丽丝望向她父亲的下属们。
她甚至不认识他们。
只是……现在有了共同的目标。
一名似乎比较专业的男子被挤了出来，他轻声说道，“其实，仪式当中的器具是有一定要求的，但是在这个时候，我想，贴合仪式主持者的仪式匕首会更加合适。”
罗也点了点头。
最好的仪式匕首是银。
但是铁是海神的代表金属。
在这个时候，仪式主持者自己锻造的匕首或许具备更强的灵性。
那种共同呼吸之后，将锻造者的呼吸都敲入刀具中的信念，可以带来更加强大的仪式效果。
爱丽丝已经点了点头，接过那把仪式匕首。
她慢慢将她从刀鞘里抽出。
看着亮闪闪的刀锋。
她甚至没有沾过血。
她是她一锤锤敲打出来的。
这样子的信念，她甚至感受得到匕首的呼吸。
“跪下，受命之人。”
爱丽丝声音低沉地说道。
她在模仿父亲的样子。
罗单膝跪在那里。
脑海里没有任何的想法。
反而是视点，默默想到了求婚这件事。
“无尽海神庇佑，我所持握之物，现在，我以洁净之白盐，海神之圣物，赋予你神圣之属性。”
父亲当时说话的声音，平静，又注重音节。
爱丽丝听得到些许杂音。
“仪式开始了。”
“有模有样啊。”
“不过……效果……”
我相信我自己。
她的表情似乎在这么说。
爱丽丝将铁器的仪式匕首插入了白净的海盐当中。
“你已经被圣化！”
爱丽丝大声喝道。
当仪式匕首被拔出来，上面腐烂的锈蚀让爱丽丝心中一慌。
这是好，还是坏？
“她已经被圣化。”
某一个声音带给了爱丽丝力量。
“你已经被圣化。”
爱丽丝平静地描述着这个事实。
虽然布满铁锈，但是她亲自打造的匕首上，某一种深蓝色的光晕却如同海神的祝福。
“划切四方之地，分割海之咆哮领域。”
爱丽丝慢慢用刀子在四周划下一条条线。
如同一个正方体。
那是……
从仪式匕首上喷薄而出的东西，像是制造了一层光膜。
啊，是他。
这就是之前阻碍了罗，又被他突破的东西。
此刻，四周的一切安静了下来。
罗慢慢看向那些海神的信徒，弥穆的手下。
他们的身影在晃动。
似乎在交谈。
但是那声音依旧被阻隔。
“未来的勇士，静静聆听圣音，感悟大海之波涛。”
爱丽丝手中的仪式匕首快速挥下。
像是要斩下罗的头颅。
划过眼前的匕首。
但是罗却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像是情感被什么东西切断了一样。
“我向海神祈祷，恳切希望您听一听此刻我的念，我的心……穿越大海，直至无尽深渊之鱼，你是我的信使。”
“此刻！”
爱丽丝的额头上冒出一颗颗汗珠。
“我恳求海神注视，此少年之躯体……”
爱丽丝手中的匕首快速划出。
毫无反应的罗只是看着那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匕首戳向他的四肢。
某种力量像是在他的四肢上游荡。
原来，弥穆大叔说的是这个。
罗的脑海里，杂念逐渐被压制。
他的手臂慢慢弓起肌肉。
某些少年人的力量慢慢被某些东西舔舐。
“啪”。
一滴水落在了罗的鼻尖。
他慢慢抬起头……下……下雨了。
视点在雨中，看着那少年少女，他们的仪式，已经步入了正轨。
此刻的爱丽丝已经似乎被仪式攫索，她的心神已经与这场仪式混杂在了一起。
不是她在举行仪式，而是脑海里的记忆，拽动她的身躯。
“我听到了海神的注视，您的满意。这是您的船长的四肢。”
爱丽丝慢慢划动匕首，重重落在罗的胸前。
却又在那瞬间停下。
“我忠切追寻您的注视，伟大的海神，此少年之心脏，请您窥探他的心智与信念。”
罗的耳畔，传来了大海的波涛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游荡。
那……
“那不是海神。”
视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平静。
因为那是海神残留在世间的力量。
是大海的波涛。
是海神的意志无尽扩张之后的事物。
此刻注视着罗的。
是千百万年前的海神。
是刹那之秒前的海神。
是悠久岁月前的海神。
是罗出生之前的海神。
是罗出生之后到此刻的海神。
唯独……没有此时此刻的海神。
他们在注视着罗。
注视着这位未来的……幽灵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