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655章—仪式之潮涌
落的心脏在砰砰跳动。
那声音似乎被一根丝线所传递。
罗似乎感受到了无尽深处的什么东西。
不，什么……事物。
四周的一切像是暗了下来。
脚下，是湿答答的水。
那不是雨水，而是海水。
是浪潮。
哪里来的海浪。
罗甚至想要尖叫。
但是心底，那砰砰直跳的心脏。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罗第一次，如此审视自己的内心。
我……不害怕。
一道银蓝色的光亮划过。
锈蚀的匕首竟然会如此美丽。
爱丽丝的声音钻入了罗的耳朵。
“我祈求海神的注视，请看一看这少年的脑域……他灵魂之所在。”
她的身影逐渐清晰。
她平和的笑容，她疲惫的眼眸。
一把匕首已经轻轻扎在罗的眉心。
一滴殷红的鲜血已经淌下。
黏糊糊的东西滑过鼻梁。
而罗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喷薄而出。
他的身躯似乎就要干枯。
他的灵魂似乎就要衰竭。
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
唯有无尽潮涌之海水，滑入他的喉咙。
沁入他的灵魂。
那一滴血……那一个洞。
他的额头上，似乎被开了一个洞。
一只新的眼睛，正看向这个崭新的世界。
巨大的……那是……鱼。
一条古怪的鱼在爱丽丝身后洄游。
他巨大的身躯却有些熟悉。
那像是盾甲般的鳞片。
那像是戴着头盔的头颅。
那轻轻甩动的尾巴。
他……在游动。
在爱丽丝身后游动！
爱丽丝！
爱丽丝！
你没有看见吗？！
他……
啊，他转过身来。
罗的牙齿在颤抖。
他的脸！
竟然是弥穆的脸！
那丑陋肥胀的人类头颅，嵌在了鱼的身躯之上。
那可怕的联结处，是……用古鱼的盔甲鳞甲所遮挡。
但是还是能够看见那缝合的线条。
他的眼眸之中已经没有了意志。
只剩下茫然。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爱丽丝！
罗想要放声大喊！
但是他……他的身体无法动作。
他似乎被分成了两块。
意志只能在一块与一块上游动。
他疯狂地惨叫，看着平静的自己。
无数的小鱼在他的身边游过。
冷静。
冷静。
不要畏惧。
这便是世界的真相。
无数的意志。
那是高昂的、似乎瞬间就可以撕碎罗的灵魂的意志。
但他们此刻如此平静。
如此……温柔。
“我的信使，请听从我的指令，将这少年之躯体、心脏、灵魂何等模样……归去于无尽深渊之地，送达海神之心念。”
“在我颂唱其之三名，你便归去。”
“海神之名，一名海之皇。”
“海神之名，二为空之主。”
“海神之名，三者追溯之最终，一切生之始。”
“三名已颂，你且……去向！”
爱丽丝猛地抬起手中匕首，就要重重刺下。
就是此刻！
巨大的怪鱼。
长着弥穆头颅的怪鱼。
他的身躯已经晃动起来。
似乎摇曳着四周的水波。
像是推开四周的波浪。
他巨大的身躯竟然向下而去。
直至……没入黑骷髅号。
而罗，像是自己身躯的一部分，也与他同去。
穿过海岛之地基，直达无尽之深海。
却又在那里……向着天空而去。
海之深渊，便就是天空。
视点的脑海里，那种触感已经回来。
原来如此，这场仪式，是海神考察幽灵船长的面试。
而深渊即是天空。
是星界。
除七神之外的神明，具在神地星界。
虽然向下至海渊，却至天空尽头之星界。
那里……海神。
罗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只觉得……像是被“什么”注视了一眼。
只是一眼。
雨水落在鼻尖。
罗慢慢睁开眼眸。
是火。
火焰在燃烧。
那火焰竟然是金色的。
这火……
视点还曾经记得。
是大海的深处，当海底的火山喷发之时，岩浆奔流而出时的颜色。
爱丽丝慢慢喘息着。
“爱丽丝。”
罗轻声唤道。
“罗，仪式结束了。”
爱丽丝有气无力地说道。
“爱……”
罗走了过去，碰了碰她的肩膀。
但是下一个瞬间，爱丽丝就已经倒在了布满藤壶的甲板上。
藤壶？
罗的脑海与视觉根本无法碰触在一起。
当他低下头。
从脚下开始，那火舌舔过的地方，黑骷髅号的木板开始腐朽，一层层藤壶，一层层苔藓，他们覆盖在上面。
像是要把这艘船吞掉一样。
但是罗根本没有在意这件事情的时间。
他已经抱住了爱丽丝。
爱丽丝的重量让他们两人跌坐在地上。
“爱……爱丽丝……”
罗的手颤抖着摸向她的身躯。
她怎么了？
“罗，看样子，父亲想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爱丽丝凄凄笑着说道。
“什么啊？！究竟是什么啊？！”
罗的心脏在跳动。
他大声呐喊。
甚至没有时间去察觉，某一样巨大的东西已经与他连接在了一起。
那是黑骷髅号的心跳。
罗的身后，视点站在雨中。
水与火的碰撞间，黑骷髅号正在变化为幽灵之船。
诡异的恐怖力量正在撕碎每一个房间，吞噬每一根绳子。直到创造他的新生为止。
爱丽丝。
视点很清楚地知道……
“我已经不行了。”
爱丽丝摇晃着脑袋。
她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
只有罗的面庞的余韵。
手指轻轻伸出，摸向罗的脸颊。
“怎么会不行？！为什么会这样？！”
罗大声地喊道。
他的心脏越跳越快。
他的身体正在与黑骷髅号连接在一起。
他可以感受到这艘船的一切。
他的哀伤。
与罗的哀伤。
一艘船与一个人的哀伤正在同步。
是你造就了我。
而我爱着你。
一艘船与一个人的心音，化为了罗此刻流下的泪水。
“罗，你在哭吗？”
“是啊，我在哭。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的手轻轻晃动爱丽丝。
他甚至不敢用力。
她的呼吸已经越来越无力。
“呵呵呵，这就是举行仪式的下场。只有超凡之人，才能具备举行仪式的消耗，如果是普通人，自然会被仪式吞噬。”
“那么你为什么……”
“罗，看着我……”
爱丽丝捧着罗的脸颊，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爱丽丝的死亡，已经如此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