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前几日宋璃终于收到了宋遗直的信,信中要她独自前往陇川城外的寒山寺相见。
宋璃依约去了寒山寺的后山,她到的时候宋遗直已经在等着了。“江离人呢?”宋璃问道。
宋遗直不答反问,“我要的东西呢?”宋璃看着宋遗直道,“我要先见到人。”她顿了顿,“宋遗直,玉玺和江离,你以为女帝会在意江离吗?我要救她是因为我欠温家的,你最好不要耍什么心眼。”
宋遗直撇撇嘴,“罢了罢了.......”他吹了一声口哨,角落里一个黑衣人押着江离走了过来。
江离口中塞着帕子,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似乎并没有受伤。“人你见到了,那东西呢?”
江离看着宋璃摇头,但宋璃还是将身后的背囊取了下来,“东西就在这。”宋遗直笑了笑,“打开。”
宋璃呼出一口气,打开了背囊,里面果真是一个瓷器箱器,“一手交人,一手交物。”宋遗直确认了东西才叹道,“査师父呢?萧执呢?你应天昉的部下呢?”
宋璃抿着唇收拾好东西,宋遗直叹了叹,“阿姊,莫要浪费时辰了。”査宛儿闪身出现在宋璃身旁,她啧了一声,“你这小孩儿还真是谨慎。”
宋遗直挑挑眉,“傻子也不会信阿姊当真会独自前来。”他朝査宛儿扔了个小瓷瓶,“这里头是迷药,査师父还是歇上一歇吧?”
査宛儿朝宋璃看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又如何能信你呢?”宋遗直笑了笑,“阿姊带着玉玺过来,我将江离还给你们。江离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
宋璃收好东西,査宛儿吞了药,说道,“我很好奇,你这小孩儿究竟想要做什么?”宋遗直笑道,“当然是接阿紫回家团聚了。”
宋璃皱了皱眉,正当她要开口却听见寺庙的钟声响起,是走水了。査宛儿踉跄两步,随后又听见嘭的一声巨响。
“宋遗直!!!”宋璃怒目拔剑,“你是不是疯了!”宋遗直的剑划破了江离的脖子,“放心吧,火石不在人多的地方。只是想给你们应天昉找点事做。阿姊,莫要再考验我的耐心了。”
瑟文在暗处朝应天昉的执事打了个手势,“去救火!”宋璃闭了闭眼,收了剑,“我跟你走。”她看着江离脖子上的血,一步一步走到了宋遗直身前,宋遗直手刀直下,宋璃便晕了过去,旋即松开江离,他打横抱起了宋璃,“撤。”
宋璃又做梦了,梦中她看见了赵皇后抱着自己的尸体痛苦流泪,她很想上前抱抱她,但她却一步也动不得。
“母后......”宋璃喃喃着,此时守在她身边的赵珍心疼的握着女儿的手叹气,片刻后她看向坐在一旁圆桌前的儿子,“逆子。”
宋遗直吃着点心,“若非有我这逆子,母亲怕是见不到女儿。”赵珍松开女儿的手起了身,“东西既然已经到手,我们也该走了。”
宋遗直擦了擦手,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宋璃,“那日始终没见着萧执,此事有些奇怪。”赵珍缓步走到圆桌落座,“你那个琴师不可信,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赵皇后看着桌上的瓷器箱器出神,“这东西虽然是假的,但也有用处。段春来信说应天昉已经找到了他的孩子,他已经做好下一步的准备了。”
“母亲,您当真想好不报仇了?”宋遗直看着母亲问道。“你姐姐.....有她不得不保下陆天音的理由。而我也想明白了,比起杀了陆天音,还有更叫他们陆家痛苦的法子。”
“陆天音.......当真会杀了她的丈夫和儿子吗?”宋遗直托着下巴,“她如今可是劣势。”
赵珍摇摇头,“你瞧你姐姐可曾着急半分?陆天音可不是凭白做的女帝。”她笑了笑,“卫家的痕迹已经清理干净了,只要江离不出卖卫家,卫家便可躲过一劫。我们明日就出发吧。”
宋璃再睁眼时已经过了六日,她浑身无力的坐了起来,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她朝四周看了看,“是船舱......?”
“娘子醒了?”一个小丫头推门进来,她笑嘻嘻的凑上前,“奴婢叫秋月,是夫人派来照看主子的。”
宋璃看着名叫秋月的婢子,“夫人?哪位夫人?”
“自然是娘子的母亲呀。”她扶着宋璃靠上枕头,“主子可饿了?奴婢去给您做些吃食来吧?”
宋璃愣了愣,“我母亲呢?”秋月从箱笼里取了衣服出来,“夫人与郎君在甲板上,奴婢这便去请。啊....还是先伺候娘子穿衣才是。”
宋璃看着秋月微微蹙眉,但还是配合的将衣服都穿好了。待收拾妥当,小丫头又笑嘻嘻了退了出去。
宋璃叹了口气,没过多久宋遗直便敲了门,“阿姊。”她下了地应声,“进来吧。”宋遗直进了门,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他将食盒放下又打开,“母亲说今日是你的生辰,喏,她给你做的长寿面。”
宋璃看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呆愣了一会儿,“我竟睡了这么久......”宋遗直将面碗端出来推到宋璃面前,“里头下了软筋散,不过不伤身体。”
宋璃无语凝噎,她抿了抿唇随后拿起了筷子。宋遗直笑着看她进食,“生辰喜乐啊.....昭华公主。”
宋璃抬眼看了宋遗直一眼随后继续吃面。好一会儿后她将面吃完了,擦了擦嘴后宋璃觉得身体也暖和了许多,“我的剑收仔细了,你若敢弄丢,我定然揍你。”
宋遗直哈哈笑出声,“放心吧,丢不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宋璃问道。
“去我们的新家。”宋遗直咧嘴,眼睛里笑意更浓,“阿姊,往后莫再想什么东陵和萧执了,我们一家人在一处不好吗?”
“好啊,只要你们不再做出危害东陵的事。”宋璃嗤笑。宋遗直眨眨眼,“你知道的,我对东陵没兴趣。”
“不感兴趣?那你要玉玺做什么?”宋璃起身活动起四肢,虽然仍旧无力,但也算行动自如。
“阿姊,你该不会以为.......我当真不知晓那是假的吧?”宋遗直收了笑,“你倒是信任萧执,可是他呢?”宋遗直掏出一封信,“他可同你说过,他要杀了你的母亲与弟弟?”
“你说什么?”宋璃微微错愕,她看着桌面上的密信。宋遗直眼神阴冷,“早在南黎的时候我便不该心软。”
宋璃拿起信匆匆展开,片刻后她抿紧了双唇,“萧鸿煊........”
“你倒是什么都愿托付给他,可他却要瞒着你偷偷杀了你唯二的亲人。”宋遗直抱着手臂冷哼,“宋璃,你的好郎君与你可未必是一条心。”
从信的内容推断,宋璃当下便能确定,萧鸿煊是在他们离京前便与萧执商议好了。她缓缓坐下,垂目低思,所以.....是因为当初她让女帝册封赵皇后与宋遗直?
宋璃心情有些复杂,萧执一直瞒着她,他是真的打算杀了赵珍和宋遗直的。她心中憋闷,忍不住泛起酸涩与阵痛。
此时赵皇后推了门进来,“阿璃。”宋璃回过神站起身,“母亲......”她想着信中的“格杀勿论”“就地诛杀”几个字,忍不住湿了眼眶。
“你怎么又将你姐姐弄哭了?”赵珍皱着眉看向宋遗直,宋遗直耸耸肩,“这可怪不得我,我早便说过,萧执才不配做我姐夫,是母亲识人不明。”
赵珍打断他,“行了。”她上前牵住女儿的手,“快到岸了,旁的事之后再说罢。这面如何?”她温柔的笑起来。
宋璃吸了吸鼻子,“很好吃。”她勉强笑了笑,“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赵珍轻抚女儿的脑袋,“你若喜欢,母亲以后常给你做。走吧,先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