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凛冬也到了末尾。
今日京中无雪,更是难得的艳阳天儿。
当空的金阳为这座沉寂已久的城增添了几分暖意,便是彻骨的凉风拂在面庞,也没有那刀刮的疼痛。
就在白琇莹前往陆府的途中时,令宜公主的鸾驾,也出了正阳门。
令宜公主打扮得分外雍容,锦衣华服与满头的珠翠,无不彰显她高贵的身份。
今日她仪仗全开,丰容靓饰,直奔陆府,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是的,她最终还是在太子的帮助下,得了这出宫的机会。
太子想搅得白明微的后宅不宁,令宜啃不动白明微想从白明微的亲人入手。
兄妹俩目标一致,自然一拍即合。
今日令宜公主奔着白琇莹去,也不完全是太子的吩咐,为她自己出气,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那架势明摆着不会善罢甘休,就算闹出人命也在所不惜。
“殿下,白府六姑娘已经出门了,车架正往陆府走。”
这时,马车帘子外边响起宫人的声音。
令宜公主藏在面纱下的面孔,叫人捉摸不透她的神色。
然而那双露出来的眼眸,却透着森寒的冷意。
她淡声吩咐:“去,先给那白府的马车泼一桶粪水,本宫从这一刻起,就要开始找那白琇莹的不痛快了。”
车帘子外的宫人有些迟疑:“殿下,如若有此变故,只怕那白府六姑娘不上陆家的门了。”
令宜公主很是笃定:“她会去的,那白琇莹在白家众多姐妹当中,性子最为要强。”
“在这档口,她要是不去,别人就会说她心里有鬼,不想和正在与楚王议亲的陆家姑娘有什么牵扯。”
“她那么要强的性格,自诩光明磊落,怎能叫外人这般说她?所以就算今日路上下刀子,她爬也要爬去陆府。”
“是。”外头的人应了一声。
令宜公主眼中的冷意更盛。
她紧紧绞住帕子,咬牙切齿:“白明微,毁容之仇,夺爱之恨,若是不报我枉为人!今日本宫就要从你妹妹身上讨些利息!好叫你知道刀子划在身上的痛楚!”
……
与此同时。
白府的马车正缓缓行驶在闹市街头。
忽然有一名男子提着桶从人群中挤出来,拦在白府的马车前,不由分地便将桶里的东西向马车泼去。
片刻的静默后,便是人群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啊!什么玩意儿?”
有人摸了一下,又把沾满污秽的手凑到鼻端闻了闻:“呕!是粪水!哪个丧天良的混账!竟然泼粪水!”
“呕!”
“呕……”
不仅是白府的车夫与马车不能幸免,便是周围的人,也被粪水淋在身上,臭气熏天。
被泼中的人,直接原地崩溃。
呕吐声,咒骂声,响彻整条街,引起很大的骚动。
而泼粪的男子丢下桶,趁乱撒腿就跑。
就在这时, 马车里传来一道女声,却不是白琇莹的声音:“去,务必抓住他。”
有数名护卫立即行动,朝着那名男子的方向追去。
待白府的护卫把马车上的污秽大致清理后,车帘便被掀开,一身红裳的俞皎从马车上走下来。
大家都被她吸引了注意力,不由自主看向她。
有的人皱着眉头,生怕那污秽沾了她。
有的人满脸疑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俞皎在一处尚且还算干净的地方站立,落落大方地向周围的百姓行礼道歉:
“我乃柱国大将军府的七少夫人,今日乘车欲回定北侯府看望父母,岂料竟碰上这等污糟事,牵连了诸位,实在抱歉。”
她不说大家都不知道,原来这马车竟是白府的。
听闻苦主来自白府,大家都歇了被牵连的怒火,却又因为白府马车被泼粪一事义愤填膺。
人群议论纷纷,七嘴八舌:
“哪个混账竟敢做出这种事情!要不是瞎了眼就是蓄意针对!”
“要我说指不定是有人嫉妒柱国大将军升迁,所以才做这种卑鄙的事来恶心白府的人。”
“不知道哪个没脑子的东西,竟然想出泼粪这一招?”
“还能是因为什么?定然是对付不了大将军,亦或是身份卑贱不敢和大将军打对台,所以才做些猥琐的勾当,膈应一下人。”
“……”
说什么的都有,俞皎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等到大家讨论得差不多,她才继续开口,却也是顺着大家的话说:
“我已命得力下属前去追那泼粪的贼人,势必要问出他究竟受谁指使,怎会将我白府的人恨到这种地步,竟不惜做出当街泼粪这种下作的事情。”
“大家受此无妄之灾,无辜被牵连,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连同大家的份,把这公道给讨回来。”
“另外,受到牵连的人,请到护卫那里领取些许银钱补偿,以让我聊表些许歉意。”
众人听完,更是坚信有人这样做,根本就是冲着白明微去的。
而俞皎的态度,也叫他们更为白府感到不平。
众人纷纷表示:“七少夫人,赔偿就算了,您又何尝不是苦主?要是抓到那贼人!可别轻易善罢甘休!”
“今日他敢泼粪,说不定明日他就敢动刀子!只有给他一个教训,他下次才不敢动手。”
俞皎又行了个礼:“多谢大家的好意,此事一定会有个交代。银钱补偿还请大家不要客气,谁平白无故遇到这种事都晦气,就当我为大家去秽求吉祥了。”
说完,俞皎便上换上护卫雇来的小轿,折身回白府。
而与此同时,白琇莹乘坐的马车,从隔壁那条道缓缓路过。
白琇莹唇畔高挑:“大嫂真是神机妙算,知道我这一路不太顺利,所以让七嫂帮忙打头阵。”
“听闻是令宜公主动手时,我还以为会多厉害,却不曾想这第一招,竟这么的不堪!好歹是一国公主,手段真是下作!”
近身低声侍女询问:“小姐,知道令宜公主要害我们,我们还去么?要不干脆打道回府算了,如此她也不好直接打上门,我们也不会吃亏……”
白琇莹摇摇头:“当然要去,这不是一时意气,我也没想着要和她硬碰硬,而是我有自己的考量。”
近身侍女不解:“小姐……”
白琇莹道:“长姐对我另有吩咐,至于是怎么回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