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太子是自己的外甥,对于火烧乾清宫这种事,张鹤龄自然是想要躲得远远地。朱厚照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把这事想赖在自己头上
谁知朱厚照说道:“大舅,您在北郊侵占了百姓两千倾民田的事,这事你还记得么。”
张鹤龄大怒:“污蔑,我何曾侵占过民田,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朱厚照也不生气,只是继续说道:“这个大舅有没有侵占民田,可不是本宫说了算。而是,我在乾清宫的御桌上,看到弹劾您的奏疏。”
尽管张鹤龄觉得自己天衣无缝,但还是心中一凛:“怎么说。”
“御史台的几个官员,联名上书弹劾大舅你。说你纵容家丁行凶,更是将城北的两千倾民田据为己有。”
尽管朱厚照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张鹤龄却丝毫不慌:“圣上明察秋毫,老臣问心无愧。这些污蔑之词,老臣可是见的多了。”
朱厚照“嗯”了一声:“这些嘛,大舅或许不在意。可是两广的盐铁税,本宫可是听说,有个叫马田的官员,每年都给大舅进贡的。”
一提起马田的时候,张鹤龄的心头才不自禁的‘咯噔’一下,他也没有了适才的傲气:“太子啊,这马田...他说了什么么。”
为什么张鹤龄对这个马田如此上心,一提起此人的时候,他这才惶恐不安起来。
马田,两广的盐铁使。弘治九年,两广爆发瘟疫,瘟疫横行百姓凋零。
弘治皇帝体恤百姓疾苦,下旨免除三年两广盐铁赋税。然而,两广的盐铁税收却并没有停止。
马田继续在两广征收盐铁税,而收上来的盐铁使并没有归朝廷的国库。而是,直接进了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还有地方贪官们的腰包。
张鹤龄兄弟二人就如此嚣张的么,从历史记载来看,确实就是这么嚣张。这兄弟二人,还真就有这么大的胆子。
只是这事,怎么会捅到京城里来的。这个马田平日里隐藏的很深,极少有人知道他和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有所来往。
此刻朱厚照提起来的时候,也难免张鹤龄心中惊慌了。
只要马田被抓,他就很快会招供出张鹤龄他们。到时候,这还真是个棘手的案子。
朱厚照“哼”了一声:“马田没有说什么,他死了。”
张鹤龄大惊:“死了?”
朱厚照点点头:“死了,马田两个月前莫名暴毙。”
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死无对证,既然马田死了,那他张鹤龄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呵呵,这马田竟然莫名暴毙,老臣倒是有些孤陋寡闻了。”张鹤龄也是暗暗奇怪,虽说两广离着京城甚远。可是,为什么这件事他却不知道。
“马田虽死了,可是他留下来的账簿,却落到了有心人手里。”朱厚照又道。
这下张鹤龄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账簿?”
朱厚照点点头:“账簿,后来这账簿牵连到了李广的身上。本宫也是从乾清宫的奏疏上看到的。而这乾清宫弹劾大舅你的奏疏,足足有几十份。”
皇宫太监李广,此人的案子竟然也暴露了,张鹤龄的额头冒汗了。
朱厚照一拍大腿:“大舅啊,这弹劾你的奏疏,涉及到你侵吞的田产还有你私收两广盐铁税。这奏疏要是送到我父皇面前,您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张鹤龄擦了擦汗:“很是很是,这李广,这李广也是想污蔑臣。”
皇宫太监李广,此人和张鹤龄也是背地里早已有了不可告人的勾当。不止是张鹤龄,李广和张延龄也是有着不少的交易。
“所以说,本宫可不能让这些奏疏让父皇看到。于是,我就点了一把火。”朱厚照拍着胸脯,更像是在邀功。
张鹤龄差点就感动的哭了,可他的心中,终究还是有些猜疑的:“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您在乾清宫点了一把火,都是为了臣?”
朱厚照点点头:“谁让你是我大舅呢,本来这把火本宫是不想点的。是我母后,我母后让我去乾清宫放一把火,别把案子牵连到大舅您头上。”
张鹤龄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此时的他已经信了八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当真是这么说的么。”
“那还有假,大舅不相信便进宫亲自去问问我母后去。”朱厚照把眼睛一瞪。
“信信信,太子说的话,老臣怎能不信呢。只是烧了这乾清宫,然后该怎么办呢?”张鹤龄试探着看着他。
毕竟这件事太过蹊跷,张鹤龄还是不得不留了后手。
好在朱厚照早有所料:“烧了乾清宫,弹劾大舅您的那些奏疏便死无对证了。还有,这个李广也得弄死。只要李广一死,大舅您便可平安无事。”
“李广,会死?”张鹤龄的一颗心,吓得砰砰直跳。
朱厚照又点了点头:“我母后是这么说的,母后还说,李广死了这案子也就结了。”
李广,当然不是我们所熟悉的飞将军李广。而是,弘治一朝的一个大内太监。这太监在宫中数年,倒也学的会察言观色。
这李广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一些装神弄鬼的道术,在宫中能作符录法术和祈祷祭祀蛊惑弘治皇帝。弘治皇帝一直也很宠信李广,在萧敬不当值的日子里,总是让李广陪伴左右,
甚至于,李广向弘治皇帝进献谗言,希望恢复成化年间旧制,设皇宫传奉官。
弘治皇帝竟然一口答应,还授予自李广为奉官。随着手中权力越来越大,各地官员也趁机巴结贿赂起来。和张延龄张鹤龄兄弟二人一样,李广又擅自夺占京畿以内的民田,垄断贩盐之利以万万计。
在皇宫之外,一个太监李广为自己修建了巨大的府邸。引的山泉,将自己巨大的府邸包围起来。
两广的眼贴税收,还有自己贪腐的获利,李广都会和张延龄张鹤龄父子二一添作五。李广不死,张鹤龄总是寝食难安。
听闻朱厚照这么一说,张鹤龄心中大惊失色:“这李广,皇后娘娘是当真是这么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