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朝后视镜看了一眼。
不过方野青对他的动作有所察觉，在两人对行眼神的前一秒就偏开了头，只给对方留下了一个侧脸。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方野青洁白的颈侧上。
虽然车后的人转过了头，但他还是能察觉到对方投向窗外的冷淡的目光。
男人想着，自家外甥还真会捡，一下就捡到了一个这样的。
王川没有察觉到这些，只知道舅舅隔了很长时间都没回答，于是追问。
“舅舅你怎么不说话？怎么回事啊？难不成……”王川的表情变得难看了起来，“难不成是……他们回来了？”
他们？
方野青注意到了这个字眼，平淡无波的眼睛又转了过来。
开车的男人又忍不住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才说：“害，瞎说什么呢，那件事传的那么玄乎，八成是假的，只是最近出了点事，大家害怕了，又查不出真相，就往那件事上想了。”
方野青脸上显出了一丝好奇：“那件事？哪件事？”
男人不说话了，不知是在犹豫还是根本不想说，眼睛又看了方野青一眼，这一眼里的审视更加不加掩饰了。
后者早就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只是一直当做没看见。
这个男人，好像对他这个忽然出现的陌生人很在意。
王川倒是没注意到这些。
这一路上都是他单方面地跟方野青说话，后者偶尔才说两句，现在听到对方主动搭话，心里竟然有些欣喜。
“你不知道吗？上个世纪柳村发生了一件大案，震惊了不少人，因为那件事柳村的人差点走光了。”
面包车路过了一个路灯，就在王川话音落下的时候，车内被照的亮如白昼，三人身上都罩上了一层如虚如幻的白光。
方野青平时虽然喜欢看犯罪纪录片，但是还真不知道柳村发生过什么。
王川听对方不知道，心下更起劲了：“就是……”
“咳咳！”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忽然开始咳嗽。
方野青眼神一斜，一下就看出了对方是故意的。
看来对方不想让王川说。
这下他更好奇了。
王川浑然不在意那些，只是略一停顿，奇怪地看了自家舅舅一眼，就满脸神秘道：“你之前来过柳村吗？”
“没有。”方野青摇头。
王川一愣：“你不是说你来看亲戚？”
“我找的这个亲戚跟我们家的关系并不亲近，只是这次有点事，我才过来了一趟。”
“哦，”王川点点头，继续摆出了那副神秘的样子，“那你应该不知道，柳村后面有一个不小的天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但是据说不深，老一辈人小时候还经常下去探险玩。”
“据说？”
王川点了点头：“说‘据说’，是因为我也没有亲眼见过这个天坑，因为这个天坑现在已经被填平了。”
方野青眉间一挑：“这跟‘那件事’有关？”
“对，”王川表情开始变得严肃，“因为上个世纪，这个天坑里曾经填满了人的尸体。”
尸体？
还是“填满”了尸体？
这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方野青也不禁严肃了起来。
“怎么说？”
“你的年龄跟我差不多，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估计也不怎么记事。那个时候距今不到二十年，有一个女人坐火车从柳村到外地打工，好像是去湖州，但是刚下火车，她就因为在车上寻衅滋事被警方带走了。”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寻衅滋事案件吧？”方野青猜测道。
“没错。”王川点头，“据说那个女人在车上的时候突然开始指责跟她邻座的男人猥亵她，且形状疯癫，对邻座的男人又骂又挠，后来经过警察对周围人的调查，才发现这个女人说的猥亵的事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方野青听到这里，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然后呢？”
“当时她男人就在身边，对她破口大骂，还动手打人，想让她赶紧停手，周围人看不下去，觉得怎么样也不至于这样打人，于是上前劝阻，一来二去，火车上就乱套了，列车员看见了，二话不说就报了警，等火车到站，警察局就把这对夫妻都带走了。”
“有些奇怪，”方野青思索道，“一般的男人听见自己女人被欺负，不应该是这个反应，而且他甚至都没去了解事情的原委到底是怎样，只让女人闭嘴，就好像很怕别人注意到他们一样。”
王川看方野青的眼睛里又多出了一丝赞许：“对，没错，你反应还挺快。”
“你继续说。”方野青没有理会他的赞许。
“到了警察局以后，那个女人的丈夫倒是十分配合，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半分也没为他妻子隐瞒，他妻子反倒一言不发，一直拖延时间，当时经办这个案子的警察是个小年轻，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个女人肯定有所隐瞒，于是就带他的老警官叫过去了。”
“女人说了？”
“还是没说，”王川摇头，“老警官见到她以后，跟她聊了很久以后，女人态度终于才有些松动，然后她就说她要警局所有叫得上名的警察都到场以后她才把她要说的话说出来，她还说，如果她说了，那么对所有人都会是大功一件。”
“警察照做了？”
“照做了，”王川说，“然后，当着所有警察的面，她用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话，她们一家人都是杀人犯。”
方野青在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前，心里就已经有些准备了，因此在听到以后，面上并没有多少惊异。
王川着意看了看方野青的反应，继续道：“在场的警察都震惊了，然后快速按照女人说的话开始搜索，很快就找到了柳村后面的天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压低了声音。
“据说，光是找到的尸体，就有三十多具。”
“真吓人。”
方野青这样说着，面上却没展现出一丝害怕。
王川却被车里沉默的气氛给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环臂抱着自己，恐惧道：“据说那个男人看起来平平无奇，长相还文质彬彬的，在村子里从来都不引人注意，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