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峦的那位师姐不过才六岁,这便就能够乘云驾雾了,消息传到了长华白川,免不了成了众师长口中活生生的佳例,整日挂在嘴边,激励着一干新弟子发奋。
不少没有成师的天山老弟子们倒是心知其中的缘由,这镜妖娆本就是身在神位,失忆前便将玄仙的本事学了不少,如今这是温故知新,自然是学得快。
在师门混熟了的弟子们只笑那些及了师位的师兄师姐们,这是甚能找哄骗新弟子的机会,小弟子们也果然甚是钦佩,就差插一双翅膀直飞去浮生殿里瞧了。
元宁朗清倒也是高兴,按照这速度妖儿应当不日就能将那些忘记了的东西再学回来,浮生剑法应当也算不得什么难题,毕竟原先她初学的时候也没花上几日。
“你们听说了么?长华的那位神女听说如今才刚学了轻身术,连灵云都没能结出来。”
“听说了,如今看来那八公主也没什么稀奇的,有了神位的居然还不若一个凡人,好似那师姐其实也没比我们早入门多少时日呢……”
“我还听白川的弟子们说,仙尊座下的那师姐结出的云能说话!是朵转世云!而且好似青峦早先也有两个弟子结出了那神云,只是如今都陨了……”
“好似确有这个说法,只听说青峦的几个结局大都是不大好的,也不知如今这一个将来会是怎样,听说拜师的时日也不长……”
因了众弟子中已然有了出类拔萃之人,另一方学术平平却是身份甚高的自然就被拿出来比了,且是兰芫之上,自从上次发了那神念的事情,帝君八公主身边跟着的人便少了一半。
风凉话谁说起来都容易,索性说话的弟子们自己也没练成乘云术,只眼红着已经学成的人,顺道把条件比自己好又没甚成就的贬低了,内里就安慰了。
却是那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陨了”二字,倘若落到玄仙的耳中还真不知会出怎样的风波,放在那真正过世了的仙尊二弟子身上便也算了,现在这位可仅仅只是失忆而已,活得好好的。
左不济还有个入魔了的大弟子健在,虽然宫倾城也没有那荣幸凝成转世之云,于是这话最后被传到了几个新上的师尊耳中,免不了又一顿责骂。
“元宁师姐,仙尊的几个徒儿究竟怎么了呀?为何前两日师父与我们说青峦原先的弟子并未死全,只是出了变故?”
灰袍小弟子在长华殿抓着带教师姐的袖口天真如是问时,元宁刚落到嗓子眼的一口好茶就那样又生生地喷了出来,什么叫做“并未死全”?!这小弟子的问法也着实胆大。
“金生,这话究竟是谁和你说的?”
元宁也不知该如何与小弟子解释,只想知道那造谣的是谁,恐怕就连掌教傅音都不知那仙界的尊者究竟是如何定义失忆前的“镜妖娆”的,因为青峦的浮生殿只说要瞒着妖儿先前的事情。
“平日里听他们一个个说着听来的,好像已经传了多时了,也有说尊者座下弟子的结局都甚是吓人,师姐,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那金生很是诚恳,元宁只略略一问便合盘托出了,其实许多话精明些的小弟子们皆是私底下谈论的,并不会像眼前这样傻乎乎地去问老弟子。
“呸呸呸!这群死孩子!”
这话听在长华女弟子耳中只觉得晦气,其实也是那些弟子们确实说对了,从宫倾城到郁敬一再到镜妖娆,玄仙的弟子们就像是受了诅咒似得,没一个过得平坦的。
只是这话放在如今,元宁是断然不能认可了,要知道妖儿现在的小日子可是甚佳,要什么有什么,什么叫做结局都是吓人的?!
仙尊如今对她的小妖儿可是甚宠,前几日穆亦笙还来信问呢,以她看来,如今这场的结局定是个圆满的,而且不仅是相当圆满,还要将原先的缺陷全都补了!
不过既是小弟子们问起了,元宁便免不了要将此事告诉了掌教傅音,虽说如今镜妖娆与新弟子们的交集不多,但毕竟日后铁定还是会有的,到时候两方说起来,岂不是尴尬。
这些年来其实镜妖娆自己都过得不明不白的,小小丫头都不一定知晓师父座下曾经有多少人,掌教便又将这问题的根结说与了玄仙听,宿陌尘却似乎早有应对之策。
“浮生座下,从来只此一人。”
这是玄仙给的答案,当日里听了让灰袍的仙长愣了半晌。
“师弟,这宫倾城便也罢了,敬一那孩子……毕竟也是为了如今这个才落得河啊……”
“敬一生前已然去了白川带教,如此算来,便让他入了白川的宗。”
于是突有一日,天山上下的课业全是停了,青峦浮生殿里有一牌位被迁了出去,众弟子站道一路相送,镜妖娆甚至从来都没见过那牌位,师父说是原先灵机殿的一位带教弟子。
听闻阮清秋当日里的神情甚为纠结,一方面她终于能****伴着郁敬一的灵位了,却是又心知那灵牌上的名字一身都在为青峦做着事,也不知晓如此一来,已身处冥界的他可会有怒?
安灵过后,天山的掌教还顺道宣布了两桩事情,其一乃常年空荡着的灵机殿如今正式交由阮清秋来管,阮清秋其实早已修为过了千年,只是原先一直被约束着,近年来倒是长进得快,成师之资实则也有了。
另一桩事情便是堵了那正在瞎传的满腔胡话,长华殿前天山的掌教正色道青峦从来皆是只有一名弟子,只是一干弟子们又是困惑,若非如此,早先的话又是如何传开的?
“师姐,您早先不是还说青峦座下有三个弟子么?怎得如今只有一个了?”
白川的灵机殿,原先得了答案的弟子又来追问,殿里只立了一人,望着那新近搬进来的牌位,跟前还点着香。
“谁和你说三个的?你听错了……我从来都说,这郁师兄是我们白川的……”
碧袍女子望着那木刻的牌位不知已看了多久,竟是连眼睛都不眨,却是眼眶早已红了,声音都有哽咽。
“可是师姐……您不是先前还说,这郁师兄是为了这青峦的弟子死的么?也成了转世之云,要我们牢牢地记住他?”
小弟子疑惑,终究是难以懂得带教师姐的反复。
“来,你过来。”
阮清秋的身形略略顿了顿,缓缓转身,对着那小师弟招了招手。
“师姐?”
小弟子依言走上前去,便见了碧袍的女子伸手,缓缓按上了他的后脑,有灵光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