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北城事毕,苏誉一行人开始打道回府。
在回程途中,言生忍不住好奇,掀开马车的窗帘探头出去看。
苏誉轻声问他要不要下车看看,但言生抿起嘴,摇了摇头。
苏誉知道,他这是被吓得还没缓过神来。只好说:“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想去看了,就说一声,本宫陪着你去。”
言生眼里含笑的看着苏誉,乖巧的嗯了一声。
因为这次回去是乘坐马车,所以足足走了有一个月之久。
等回到盛京,已经是六月份了。
“诶,诶。”
马车行到距离东宫最近的一条街口,刚刚转弯,就听到了一阵叫喊声。
除了在外迎接的王伯,还有苏潇。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劲装,束着高马尾,脚踩一双黑色鎏金鞋。
南桑和南松在马车前面分骑着马,听见苏潇的声音,南桑的身体向南松这边靠近。
“安王殿下来了,估计是来找你的。”
南松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骑马的速度逐渐放慢。
“嗯,肯定是来找我的。”
南桑惊讶的看着他,不解的道。
“我说,你们都一年多的时间未见了,如今见到安王殿下,你就一点也不开心?”
他期待着南松的回答,但是南松一言不发。在他都要以为这小子不想理他的时候,却又听见了回应。
“他话痨,烦。”
南桑听见这话,鸡皮疙瘩都要起一身。你还烦,这世上还能有比你更话痨的人,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啧了两声,真是奇迹,奇迹啊。
南松罕见的没有回嘴,要是换做以前,他非得和南桑大战三百回合才肯罢休。
但是他现在没心思理,可是路程就那么长,他就是走的再慢,也总会有到达的那天。
苏潇站在东宫门口早就等不及了,看见南松一下马,就赶紧飞扑过去。
“南松!”
他整个人直接挂在了南松身上。
南松挣扎了几下,但是苏潇的腿盘在他的腰上,胳膊缠在他的脖子上,他根本就动不了。
“属下和殿下分别了一年之久,殿下真是……胖了不少。”
苏潇将头从南松的肩膀上抬起来,天真的问南松。
“嗯?重吗?”
“重。”
苏潇气鼓鼓的从南松身上跳下来,不满的控诉他。
“你回来不问问我这一年间过得好不好也就罢了,还嫌弃我变胖了,你……”
“我不要和你好了。”
苏潇抱着手,脑袋一转,脸一撇。
南松就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准备撒泼打滚的小主子。
嘶,往日南桑他们说他整天跟一个孩子似的让人操心,明明他面前这位才是。
奥,他本来就是孩子。
他现在没兴致和苏潇玩闹,转头去看南桑,却发现南桑压根不在他身后。
不光是南桑,苏誉和言生也都不见了。
早在刚下马车的时候,苏誉连理都没理这便宜弟弟,就直接拉着言生的手走了。
南桑身为苏誉的贴身暗卫,自然要时刻跟随。
“你瞅什么呢?”
行吧,终究还得自己一个人面对。
“主子,属下挺累的,要不您让属下先回安王府?”
苏潇看着南松不仅不认真听他讲话,还四处乱看,简直就要气炸了。
可本来想兴师问罪的他,却听见南松喊累,心里又开始心疼。看来南松不是故意不听他讲话的,而是因为太累了。
他赶紧让南松回安王府,途中还不断埋怨苏誉。
“都怪二皇兄,你出去远游,本来都快回来了。结果二皇兄非得在你马上就要回来的时候说要借你一用,我还没同意呢,他就直接把你强行借走了,真是气死我了。”
苏潇平日里娇生惯养习惯了,不管要去的目的地是远还是近,只要出门,他就会坐马车。
南松靠着窗户小憩,连日赶路倒还不至于让他这么累。
他好歹也是暗卫出身,别说是赶路,就是晚上的当值守夜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他之所以精气神和南桑形成了鲜明对比,是因为他的身体经过那一次刑罚之后,他伤了根基。
身体早已大不如前。
而这件事,苏潇是知道的。
“主子,属下真的很困。”
苏潇听到南松那近乎虚弱的声音,一下扑到他面前,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南松感受到他的动作,差点没给他气出内伤,一口血吐出来。
祖宗啊,他现在活得好好的,要不要给小主子你原地表演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啊!
“南桑,你心口疼不疼啊?骨头不疼吧?你怎么穿这么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啊。”
“祖宗,这大热天的你穿厚衣服啊。”
虽然南松脸色煞白的还在和苏潇说笑,但是苏潇知道他是个无论伤成什么样,都能挖苦别人的一把好手。
等回到了安王府,他把南松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里。
热水热茶、厚被子,还要他找宫中太医专门给南松开的调养身体的药,零零散散的摆了一桌子。
南松躺在床上被他裹成了一个球。
喝完药后他想要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那床厚实的被子,手刚伸出去就被苏潇给按下了。
“主子,属下热。”
南松尽力让自己表现的可怜兮兮。其实也不用可以表现,因为他现在脸色一片煞白,嘴唇也是没有一点血色。
“不行,不能掀开。你一受冷,骨头缝就会钻心的疼,你怎么比我还不省心。”
南松见他主子态度坚决,但是仍旧进行反抗。
他现在热的很,这六月份的天气,裹得跟过冬似的,谁受得了。
“你要是再动,我就把你玉扣收走,等你病好了再给你。”
苏潇说的胸有成竹。果然,南松听见威胁之后真的一动不动,乖乖躺着。
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他现在很虚弱,哪怕就是睡着,也是处于眉头紧皱的状态。一刻钟后就开始额头发汗,但这汗不是热出来的,而是疼出来的冷汗。
苏潇看着南松紧咬牙关、全身止不住发抖的痛苦模样,恨不得亲自替他分担疼痛,但是他又不能真的以身相替。
南松发抖的动作逐渐变得剧烈,手腕不断翻动,想要抓着点什么东西,但是在抓到后又不断放开。
苏潇见状,把自己的手递到他的手中,南松抓到后好像找到了慰藉,这次他抓着不放。
南松的力度很大,手上的青筋都暴露明显,一条条鼓起。
苏潇不顾被抓的泛白生疼的左手,伸出空余的右手拿过毛巾,细细的给南松擦着额头的汗。
他眼中尽是怜惜,忍不住的心疼南松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