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是一年,除夕夜间,有两个人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
言生穿着白色大氅,其表面泛着蓝色,绣着银色云纹,里面穿着月白色紧身服。过了今夜就是十六岁的少年身量又见长高,身形颀长,用白金发冠束起高马尾,手中拿着一串冰糖葫芦。
苏誉站在他旁边面带微笑,一脸宠溺的看着身边人。
金黄色大氅衬得他贵气逼人,里面穿着的是同色系的棉衣,衣服上绣着鎏金龙纹,用纯金发冠同束着高马尾。
他依靠在城墙边侧身看着城下繁华的一切。
行人密布,酒楼客栈纷纷点着灯,护城河上漂满了百姓祈福的莲花灯。叫卖声不断,杂耍、卖灯、猜谜,热闹得很。
“殿下你看,那个人在喷火诶。”
言生的眼眸中泛着光,所谓站得高,看得远。在这城楼之上往下望,满城繁华尽收眼底。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盛大的场面,就像一幅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画,其乐融融,让人觉得好不真切。
苏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瞧,是有人在表演杂技。
他拉起言生的手,“走,想看就去下面看个过瘾。”
两个少年在大街上穿梭于行人之间,看着很是显眼,但是好像又无人在意。
二人在围成圈的人群前驻足,欣赏着可称精彩绝伦的表演。
班主敲打着锣鼓,高声喊道:“今日除夕夜,本戏班祝在场的父老乡亲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伴随着声音的收尾,一条火龙从一位壮汉的口中吐出,叫好的声音不绝于耳。
言生害怕的捂住眼睛,但是这表演实在精彩,不舍得看不到,于是手指头露出几条缝。
苏誉被他这虽然害怕但还要坚持看完的滑稽模样逗笑了。他走到言生的身后,拿下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
“不怕,看吧。有我在呢。”
言生转过头欣喜的看着苏誉,“嗯。”
看完杂耍,二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
“二位小公子,买个花灯祈福吧。”
言生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兀自看着花灯。苏誉本环望四周径直往前走,突然感到身后有股拉力让他停滞不前。
他转过身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拉着的言生的小手,原来他是被老伯叫卖的花灯吸引了目光。
他走向前,问“老伯,这花灯怎么卖?”
“五文钱一个。”
苏誉把言生拉到身前,低头问他:“喜欢哪个?”
言生抿了抿嘴,看着眼前这些形形色色、形态各异的花灯。兔子、青蛙、莲花、鹦鹉、小猫……好多好多。
他歪着头看了半天也没有决定好到底要哪一个。要不,兔子灯吧。
他伸手去拿,眼见着就要拿到手却被一个人截了胡。
“老板,我要这个兔子灯。”
是南松,穿的仍旧是那身万年不变的黑衣劲装。
言生不甘的看着被拿走的兔子灯,但那人却故意的拿着灯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么,你想要啊?可是他已经被我先行拿走了诶。”
说话欠欠的,摆明了就是想欺负人。可是他还没嘚瑟够,手中的灯就又被另一个人强行夺走了。
“老伯,这个兔子灯我们要了,不必找了。”
苏誉拿出一锭银子,放在老伯用来摆摊的桌子上。老伯笑着接过,连声道谢。
“诶,不行。南松喜欢这灯,二哥你不能把它抢走。”
苏潇从南松身后走出来,不满的对苏誉道。
苏誉冷着脸看他,目光瞟过桌子上摆放的各色花灯。“那你让他喜欢别的花灯不就得了。”
南松没忍住的笑出声,他倒不是真的喜欢那灯,刚才做的那举动也只不过是想要逗逗好性子的言生罢了。
苏潇难以置信的看看苏誉,又转过头看看南松,复又转过来。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话!
“不行,二哥你不能这么不讲理。”
“我不讲理?是他先抢的我们的好不好?”
言生看着这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小心的拽了拽苏誉的袖子。苏誉感觉到有人在拽他,低下头去看。
“殿下,还有好几个兔子灯呢,与这个是一样的。奴才可以……”
“你闭嘴。”
言生被这一声怒吼吓得直接噤声,嘟着嘴、鼓着腮帮子垂下头。
“我们已经付过钱了,你们想要那就自己去买。”说罢就拉着言生胳膊往河边走。
苏潇垂头丧气的转过身歉疚的说:“南松,对不起,我……”
南松摸了摸他的头顶,欣慰的笑笑。“无妨,你不必自责。”况且你本就不用自责。
他从腰间挂着的钱袋里面掏出五文钱,递给老伯。并拿走了一只莲花灯。
他喜欢的不是兔子灯,而是莲花灯。
莲花高洁,出淤泥而不染。他很喜欢。但这世间他最喜欢的一种植物是蒲公英,随风飘荡,自由于天地之间。
蹲在河边的言生将写好的纸条放进点亮后的兔子灯。苏誉同样,一起放了进去。
兔子灯被放入河面,随着水的波动逐渐漂向远处,掺杂在一众河灯之中。
“许了什么愿望?”
言生收回望着远处的目光,偏头看着苏誉。
“奴才在这世上已没有了亲人,现如今只有殿下这一个恩人。”
他跪坐着的身躯向前移了几分,感激的看着苏誉充满温柔的眼眸。“愿殿下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苏誉侧躺在从地面延伸出高于水面的木板上,以右胳膊为支撑撑住头面,左腿向上曲折与地面呈三角形。
“你把所有的期许都用在了我身上,那你呢?”
言生不解,又开始变得呆呆傻傻。
“我许的愿望是,日后成为一代明君,继续维持满国繁华、百姓和乐的局面。还有……”
他把身子凑过去,头在言生的耳边停留。
“愿我们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这话说的十分轻柔,苏誉哈出的热气惹得他耳朵发出阵阵痒意。他瞬间红了脸,被痒意折磨的不自觉往苏誉所在的相反方向躲。
虽是在躲,但是他的心中却充满了欣喜。
殿下的心意明了,他心中又何尝真的无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