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誉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无妨,我同她说过了,想必她不会故意为难你。”
言生从他的怀里出来,端正跪坐好。
“殿下言重了,奴才不会主动去招惹……太子妃娘娘。”
苏誉心里一痛,狠狠的闭了闭眼。
他屈起手指刮了一下言生的鼻尖,“明晚我带你去看。”
言生抿了抿唇,主动抱住苏誉。
“殿下,还是不去的好。”
否则传出去的话,只怕民间都要议论太子和太子妃不和了。
现在他是一步都不敢踏出房门,生怕惹了闲话出来。
苏誉见他如此隐忍,不好强求。
他就那么抱着怀里的人,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体内。
待过半晌,言生就以殿下事务繁忙为由将苏誉打发走了。
他盯着房门,直到秦艽回来,才使他回神。
“睡会儿吧,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休息。”
秦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关心道。
言生低头看着地面,又抬头看看秦艽,不解的问:“你说——我是不是太过矫情了些?”
秦艽挑起眉头,疑惑的看着言生。
随后反应过来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没爱过任何人,所以章贤姬妾再多,我也从不放在心上。”
“可你不一样。”
“你爱太子殿下,爱的彻底,我看的出来。”
言生站起身,走到门槛处,看着种在院子里的那棵梨树。
梨花是春季开放的花,如今是秋季,花朵早已不见,只剩光秃秃的树枝。
秋季萧条,他和苏誉的情谊还能维持多长时间呢?
“秦艽,我好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一阵微风吹过,言生身上的衣角纷飞,碎发被吹起。他眼中似有无限怅惘,亦含有泪光。
秦艽坐在屋内看着这样落寞的言生,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他今年二十二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早已看破红尘,看破世俗。
他没言生那么好命,遇不到一个深爱他的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本应该为言生高兴才对,人生之中能够遇到一个深爱自己的人。
是人生之幸事。
可是言生爱的人,深爱言生的人……却好像并不是一个好归宿。
朝堂和民间早有传闻,说当今陛下有向太子提前传位之意。
不管是真是假,日后言生总要身处皇宫之中。
他这一生——逃不掉了。
冬天来临,东宫上下都在忙着分发炭火之事。
今年的雪来的早了些,刚入冬就下了一场小雪。
自嫁进来半月之后,钱淑就已经完成了所有属于太子妃的交接之事。
她不仅英姿飒爽,打理起府内之事也是游刃有余、井井有条。
行事温和又不失手段,东宫上下无有不服她之人。
太子妃的贤名也是在盛京远扬。
今年不仅雪下的早,就连天也冷的格外早。
烧着炭火,摸着手炉,钱淑正在收拢这一月的账目。
房门被打开,小雪飘进了些许,蒙儿赶紧的将门关紧,以免放进来更多寒气。
她哈着手,赶忙走进钱淑身前。
“娘娘,您让奴婢打听的事情打听好了。”
钱淑提笔蘸了些墨水,然后就继续埋头苦写。
“说。”
“娘娘,小宋将军真的要回来了。”
“嗯,父亲回京述职,在之前的家书里也提到过。只是阿兄有三年没有回来过了,我还以为父亲是说来哄我的。”
蒙儿嘿嘿一笑,“娘娘,将军和小宋将军都马上就要归京,想必太子迫于威压也会……”
“也会什么?”钱淑瞪她一眼。
她放下笔,身子向后一靠。
“还有,你说话是越来越放肆,什么叫做迫于威压?堂堂太子会受区区一个武将的逼迫吗?”
蒙儿被这严厉的斥责声吓得低下了头,“奴婢……奴婢知错了。”
钱淑不再瞧她,重新拿起笔来重新梳理着账目。
“今日便罢了,日后说话要注意分寸,你在本宫面前说本宫还可以当做没有听到,不和你计较。”
“可若是被这房门外的人听到了,只怕不仅你一人获罪,整个将军府都会被你连累。”
蒙儿心下觉得委屈,替她家小姐委屈。
她家小姐从前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成婚得有三个月的时间了,结果太子殿下来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哪怕是来了……也是同床不同榻!
我呸,都怪那个贱人,祸害他们家小姐。
蒙儿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
钱淑和她到底多年的情分,见她哭了,不禁觉得自己方才太过严厉。
只是这是东宫,她和苏誉没什么情分可言,表面夫妻罢了。
若是一昧纵着蒙儿,日后闯下大祸才是真的让她、让将军府处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哎,这碳是要送去哪啊?”
蒙儿本是来到厨房找些新鲜糕点好给她家小姐解解乏的,结果刚到就看到两个小厮端着一筐银丝碳准备离开。
两个小厮看到是太子妃娘娘的贴身侍女蒙儿,不敢怠慢,赶忙放下箩筐见礼。
“问你们话呢?这是要搬去哪啊?我看你们的方向不是朝露殿啊?”
小厮一开始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话,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先开口。
蒙儿直接被这敷衍的态度整急了,直说“若是不将事情讲明白,我就回禀太子妃娘娘。”
两个小厮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清楚。
原来这银丝碳是要送给言生的。
其实这是一直的惯例了,每当冬天来临,苏誉都会命人将这最好的银丝碳送入言生房中。
言生开始不欲接受,这银丝碳十分贵重,一向是主子们用的。
这不合规矩。
但是苏誉不肯,非要将这银丝碳送他房中让他使用。
今年中秋之前,东宫一直只有苏誉一个主子,受苏誉宠爱的也只有言生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