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松屈起手指敲了一下言生的脑壳。
“小孩,怎么就你一个人前来?”
言生吃着栗子糕的嘴一顿,整个人都像定住一般。
他快速的嚼了几口,拿过一杯水喝下。
“陛下事务太过繁忙,我不好打搅他。”
南松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现在的他只想抽自己两巴掌。
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坐在一旁的苏潇本来在拨弄琴弦玩,然后感觉到一种不寻常的气氛,他就往前凑了凑。
“言生,言生,皇兄是不是沉浸在那些新进宫的嫂嫂的温柔乡里了。”
“唔唔唔……”
南松伸手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言生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虽说苏誉这两月来并未踏进后宫。
可是因为朝政繁忙,所以苏誉到他这来的次数也逐渐减少。
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可是真当这一天的到来,他的心里……还是会难受。
南松笑着打圆场,“两年没见,不知你的酒量见长了没有?”
言生道:“因为我容易感染风寒,所以陛下不喜欢我饮酒,我也就几乎从未碰过。”
对于言生容易生病这件事,苏誉也是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
每当季节变换,或是天气无常,言生十有八九会生一场病。
苏誉让宫里的太医都来仔细看过,太医说言生是体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用心预防。
所以酒一类的饮品苏誉都是严格看守他的,从不许他碰。
南松鬼鬼祟祟的巡视了一下四周,看见南祁正坐在窗边忙着和辰王殿下谈情说爱呢。
估计这会儿没空看着他。
他心下有了依仗,偷偷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小银壶。
苏潇被他这一番动作整的目瞪口呆,张口就要告状。
话还没出口,就又被南松给捂了嘴。
南松在他耳边小声道:“主子你放心吧,这酒不烈。”
苏潇挣扎着摇头,满脸都透露着他不信的信息。
南松怕他还想告状,穷追不舍的道:“主子,你相信我,这要是烈酒,我敢给言生喝吗?”
随后接着说:“而且属下回来的这些日子南祁看我看的可严了,属下实在是馋的紧,您就让属下喝两口吧。”
苏潇点点头,南松不确定的问他。“真的?”
苏潇发出阵阵嗯嗯声,南松这才犹豫的把他给放开。
苏潇嘴唇上下蠕动了几下,为难的目光落在南松身上一次又一次。
“那咱们先说好了,就两口,一口都不准多喝!”
南松嘿嘿嘿的笑,伸手将苏潇比出来的“二”给摁下去。
郑重的保证道:“主子放心,属下我哪敢违抗你的命令啊。”
然后伸手一把将言生拽过,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言生磕磕绊绊的跟着他的步伐,直到在一个窗户处停了下来。
南松已将他领出了房门外。
言生扫视四周,看到了这一圈正在谈笑风生的顾客。
这酒楼是江景楼,是这盛京城内最好的酒楼,远近闻名。
一如现在,宾客众多,其中不乏四分之三的人都是达官贵人。
楼里面是呈圆圈状,装饰很简单,都是红墙绿瓦,但让人看着就会心生一种舒适之感。
南松将小银壶里的酒给言生斟上,然后又招呼小二过来,要了一坛烈酒。
“没骗你,这酒的确不烈。”
随后脸上挂着一丝无奈的笑容,其中掺杂着幸福的意味。
“南祁看我看的太紧,就这点不烈的酒啊还是我用尽浑身解数才藏下的。”
随后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后知后觉的道:“诶,你可别告状,要不然我以后连这个都没得喝。”
言生得体的回答:“这是自然。”
南松脸上的笑容再挂不住,给自己灌了一口烈酒,这让好长时间没有喝酒的他大呼痛快。
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怅惘,开口说话间带了些许感伤。
“两年未见,你不像从前了。”
三月前他才远游回来,回来之后才知道焕远帝退位,苏誉登基的消息。
自然,也不乏苏誉迎娶太子妃、选秀之事。
那时候的言生眼中不像现在平静。
那时候的他还会和苏誉闹别扭,两个人如胶似漆,苏誉惯他惯的厉害。
只是两年时间,竟恍若隔世。
言生对于南松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倒是没多大感触。
这一年间发生的事他确实不是很容易接受,但是他除了接受之外别无他法。
只是他以为,他和以前还是一样的。
虽然苏誉不再似从前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但是苏誉对他的情意还没有改变。
他感觉的到。
“不论什么时候,只要陛下还对我有情,我就不会变。”
南松抬眼看他,眼中含有同情。
言生也抬眼看他,无声笑了一下。
“换句话说,即便陛下在以后会将我忘却,我也不会寻死觅活。”
他的理念从来只有一个,就是好好活着。
南松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他怀着心事,肯定会比平常更容易醉。
言生看到他的脸颊泛起不寻常的潮红,伸手压住他想要再次举起的酒杯。
“你有些醉了,不要再喝了。再喝的话,可就要在南祁大哥面前露馅了。”
南松恍若未闻,挪开言生的手,一口饮尽。
自顾自的道:“你说,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却爱上了你。”
“这个人对你做出很多伤害,甚至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消除的伤害,你会同他在一起吗?”
“或者……你会原谅他吗?”
言生伤怀的看着说着说着话就趴到桌子上的南松,他怀里还抱着酒坛子,脸上彻底红扑扑的。
言生低垂了视线,没有回答。
他知道南松那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是谁,只是那个孩子享有身份地位上的绝对优势。
只要他想,他可以将南松一辈子都禁锢在他身边。
只是如果那样的话,南松大概会以死相逼。
像南松这样的桀骜不驯的性子,宁愿死,也不肯像任何人屈服。
南松醉的太厉害,脑袋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在睡梦之中还在嘴里嘟囔,“我想,你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