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了一月之久,言生也逐渐放平了心态。
是他犯了大错在先,苏誉没直接要了他的命。
已经是法外开恩。
只是苏络……
他已经一个月没有看到络儿了。
自那日起,苏络就被苏誉带走交给李太后抚养了。
难怪,难怪那日他回来时没有听到苏络和南桑打闹的声音。
也是,他如今是罪人。
苏誉怎么可能还会让他继续抚养皇子呢?
“哥哥,哥哥。”
言生皱眉,是他因为太过想念而听觉出现问题了吗?
他低头自嘲一笑,又发起呆来。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个小肉团。
他眼神怔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小团子。
是络儿,是络儿!
他眼中瞬间迸现出泪光,他一把搂过苏络。
“天色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这会儿来了?”
一月未见,苏络也开始忍不住抽泣起来。
他的小肉手想要回抱住言生,奈何胳膊太短,他够不到另一只手的指尖。
“父皇那日突然让王公公将我带走,跟我说以后我要在皇祖母那里生活。”
“可是哥哥,虽然皇祖母很好,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哥哥。”
“我向父皇哭闹了好久,但是父皇不同意我来找你。”
小团子的哭声渐渐大起来,言生一直划拉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父皇坏,父皇不让我来找哥哥。”
两个人抱着对方哭了半晌,但是谁也怕流露出太大的哭声,怕门外的守卫听见异动。
毕竟苏络是被内侍带着爬墙进来的。
哭声逐渐止住,言生将他从自己的怀里拽出来。
他用自己的袖子给苏络擦了擦眼泪。
苏络也有模有样的用同样的动作给言生擦眼泪。
这一举动惹得言生破涕为笑。
他的小络儿长大了,知道照顾人了。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
“小殿下,你记住,日后不要在父皇面前因为奴才的事情哭闹,也不要在陛下面前提及奴才,知道吗?”
苏络撅着嘴,不情愿的问道:“为什么啊?”
言生笑着安慰他,但没有出声。
傻孩子,你父皇如今正厌恶我入骨,还是不要连累你的好。
“小殿下不用在意为什么,只需要记住奴才今日的话便好。”
苏络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任言生怎么扶都不肯站起来。
言生没有办法,只能陪着他一块坐下。
良久,苏络才用带着埋怨的语气说道:“可是哥哥,你不是奴才,父皇之前也说,你不是奴才。”
“你不要再这样自称了好吗?”
“络儿听到会难受的。”
言生静静的听完他说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让他接受自己已经失宠的事实。
傻殿下啊,我是不是奴才,都系在你父皇一人身上。
他伸出手理了理苏络耳边的碎发。
“殿下快回去吧,再晚些可就要惹皇祖母生气了。”
苏络又往他怀里钻,跟个小猪崽似的。
何止皇祖母会生气,他的父皇这些日子盯他紧的很。
苏誉甚至直接在乾恩殿给他支了一张小桌子。
等苏络下了学,就直接在他的眼皮底下写课业。
这可愁坏了小团子,整日都担惊受怕的。
生怕惹了他近日心情越发不好的父皇生气,然后给自己招来一顿责骂。
言生抱着他哄劝了许久,才终于将这小祖宗给送走。
他依依不舍的看着小团子离去,站在院里久久没有移动。
他身后的杖伤已经好了个大概,总算不再折磨他了。
秦艽拿了两坛酒回来,是宋河送他的。
秦艽看着言生跟个木头人似的站桩,转身就去取了酒出来。
他和言生在院内席地而坐。
递给言生一坛。
言生接过,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需要用两只手才能抱住的酒坛子。
笑着问:“这么大一坛,你这是要不醉不归?”
秦艽揭开盖子就灌了一口。
他撇了撇嘴,好辣,够劲。
他昂头示意言生,“喝吧,你伤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喝了。”
言生照着他刚才的姿势,也给自己闷灌了一口。
秦艽听着对面止不住的咳嗽声,不禁发笑。
“瞧你这酒量,差死了。”
言生试探着掂了掂手中的酒坛子。
“你以为我像你啊,从前陛下从不准……”
从不准他喝酒的。
他表情一滞,无声的看着手中的酒坛。
秦艽正准备再来上一口的手也是一顿。
“还念着他?”
然后讥讽一句,“好了伤疤忘了疼。”
言生突然嗤笑起来,吓了秦艽一跳。
要不是言生自己止住了笑声,他都要以为言生被刺激傻了。
“是我犯下大错,也借此机会,让我认清自己几斤几两。”
他将头昂起来,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啧,连颗星星也没有。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因祸得福?哼,秦艽瞪他一眼,恨铁不成钢。
“其实我们两个很像,只可惜……”
“你有情,而我没有。”
言生伸出手拍他一巴掌。
大声的说道:“你对宋河没情?你骗谁呢?”
秦艽听着他这大嗓门,刺激的他耳膜生疼。
他一改半侧躺的姿势,瞬间坐直身子。
“你这会儿又活过来了是吧,不是昨天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言生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秦艽的回忆。
他起初挺讨厌宋河那个人的,后来在他遭遇麻烦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是他帮了自己。
他忽然发现,这人似乎也不错。
后来一来二去的,他们两个也就熟络了起来。
再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宋河突然表达情意。
那一天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状态。
毕竟宋河在朝堂之上可不容小觑,若是能抱上他的大腿,没准他以后就顺风顺水了。
哪怕不求帮助,寻个庇护也挺好的。
总之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何乐而不为。
“我之前是青楼中人,我从小就生活在青楼里面。”
那人面带浅笑,“嗯。”
“我服侍过很多人。”
“嗯。”
“后来我更是被一个衣冠禽兽带去做奴侍了。”
“嗯,还有吗?”
秦艽面露尴尬,再开口时显得有些为难。
“还有……我今年三十岁了。”
说罢伸出三根手指,“我比你还大三岁呢。”
宋河止不住发笑,“这叫事情吗?”
“都过去了,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