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儿，你带孩子去睡吧，小妮醒了看不到你，该哭了。这也没你啥事儿，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帮忙的人呢。”
史兴和涛子交流着，还是注意到了一旁立着、百无聊赖的史景。
与其都耗着，不如要宝贝闺女休息休息去。
“对，妹，你去带孩子睡吧，这有我们呢。”孟哥也看到了疲惫的史景，叮嘱道。
“你婶这住院，她医院待了二十多天，带着孩子待了二十多天，天天就椅子上眯那么一下。郑城那个重症你们不知道，没床的”。里面是病房，外面就是一排排的椅子...”
史兴大概说了下郑城重症的情况，满腔的自豪于史景对于祝菊的付出；又满腔对于女儿的心疼。
围听的众人唏嘘不已，更多是对史景这么多天辛苦的心疼。
一时间，被目光围观的史景有点尴尬，羞赧一笑。
“去吧，妹，有我们呢，你好好歇歇，这有我们呢。还有，别给自己累垮了，这后面很多事儿，必须你们亲力亲为的，所以养精蓄锐，好好的送走我婶啊。”孟哥说到后面时，哽咽着。
眼窝浅的史景，眼泪也忍不住又掉了下来。连忙对着众人笑了笑，算是打招呼，逃也似的出了东屋。
外面院子里，十来个人拿斧子的，拿锯子的已经在砍树了。
小时候不懂事，看到老妈哪怕自己不吃不喝，也要把自以为的好东西给邻居们分了，史景内心是拒绝的。
更有不关自己任何事儿的事情，祝菊也会腾出来时间、腾出来手帮衬一把。
“咱家都够忙的了，有这时间歇一会儿不好吗？”
兄妹三个总是私下里嗤之以鼻的“耻笑”母亲的傻，但是现在看来，这大半夜的，涛子知道后，随便招呼一声，就一传十十传百的来了这么多人，明天只怕会更多。
这就是母亲往日的付出应得的福报吧。
小时候不懂事儿，稍微大点就在外求学，后来结婚生子的史景，真不知家里这规矩那原则的，所以接下来要如何，史景真的是一无所知。
不过看着干的热火朝天的这么多人，史景又觉得没任何问题，那种信赖感，特别强烈。这大概就是有恃无恐、恃宠而骄？
当然，这个宠全部是基于母亲曾经的善良，母亲种下的果子。
到了西屋，小妮在姥爷的床上睡的香的呼呼的发出深睡特有的呼吸音，盯着熟睡的孩子看了一会儿。
母亲小时候也这样看着自己入眠吧？再说最近的，前面也这样看着小妮睡着吧？
只是，再也没被凝视的机会了。
那个人永远的去了。
泪，一颗一颗的大滴大滴滴落下来。
史景手拭着眼角的泪水，仰头眨巴着眼角，平息着自己内心的波澜：
看外面多少人在为母亲而忙碌？而且，母亲去的这么快，不再承受病痛的折磨，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也算是好事儿了吧。
“呵---”史景嗤笑，别人知道自己想着母亲没了是好事儿，或许会笑死吧。这是什么“毒蛇”心肠的女儿，居然会这么想自己的母亲。
摇了摇脑袋，摒弃脑海中的各种想法，抱了小妮去平时回来自己住的次卧，轻轻放下，小人继续憨态可掬的睡着。
要不要洗个澡？
史景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不过瞄一眼外面看不到但是熙熙攘攘的人。
算了，这么睡吧，讲究什么，还不是一样过？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明天做什么？该忙什么？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躺下的史景，真的太久没沾床了吧，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不管外面叮叮当当的各种吵杂声。
砍树、清杂草、搭灵棚、移冰棺，史刚和邻居们差不多忙碌了半夜。
“叔，我们走了啊，这差不多像那么回事儿了，明天来人吊唁是那么回事儿了，对不对？”孟哥看着搭起来的灵棚什么，感慨道。
“是，真的是匆忙，你说看个病做个手术哪里想到这些，真是一点准备没有啊。”史刚依然是解释着，不过今天真是有赖于各位街坊邻居了。
“不说那些了，哥，咱们都尽心了，俺婶都看的清清楚楚、明白着呢。”涛子拍了拍史刚的肩头，生怕大哥又掉眼泪。“现在最大的目的，给我婶体体面面的送走。”
“对，给老人家体面的送走，就是咱们最大的尽孝。”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着。
“谢谢兄弟们了，谢谢兄弟。”史刚还是没忍住，抹着眼泪拱圈跟各位道着谢。
“那个刚，你带大家吃个饭去，哪里有夜市，你们去看看，吃点东西。”史兴细心的交待着，生怕大家伙忙活这么久，饿着了。
“吃啥吃？几点了，回去睡觉了。”涛子打着哈欠，一副困死的节奏。
“对，咱家可没半夜吃东西的习惯，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的忙呢。叔，咱们谁跟谁？不计较那个啊，你们也赶紧休息吧，最近肯定都没休息好。”
孟哥看着史兴不太好的脸色说道。
“你们也赶紧休息吧，你们才是主角，我们打打下手就可以，你们接下来不是一般的忙碌，赶紧休歇着吧。”
其他人，也一一附和着，没一会儿“呼啦啦--”一院子的人都散了去了。
“你们看看怎么睡东屋吧，这就开始守灵了。中间是不能断人的，一直要有人守着。”看着众人散去，史兴开始史刚他们。
史景家里这边规矩，家里老人去世，在入葬前孝子贤孙们，要不间断的有人守灵。其他亲近的亲属，一块守灵，可以。
但是，儿子或孙子必须有一个在，不能全部离场。当然，像吃饭、上厕所这种，分开解决就可以，绝对不能集体去。
“就这么跪着一夜吗？”史刚不明所以，问着老爸。
“按说是要一直跪着。”史兴想了想回答道，随即又道：
“咱家没那么多规矩啊，你妈在也不会要你们一直跪着的。一直跪着，人还不废了，站都站不起来了，何况现在的天还这么冷了呢。”
史兴自然是心疼自己孩子的，什么规矩，到他这里都不如疼自己的孩子更实在。
“床肯定是睡不成的，你妈他们娘家人来了看到嘴上不说啥，私下肯定会说的，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谁看到都不是那么回事儿。”王梅直接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