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锦,温柔地撤向许昌城,万物像是同时披上一层轻纱,此时曹丕府的大厅内灯火昏暗,他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
“还请先生教我应对之策!”曹丕伏在贾诩坐下,恨不得磕破脑袋,别说自己心急,就是躺在摇篮里的曹叡此刻正在哇哇大哭,任奶娘怎么哄都哄不住。
贾诩摇摇头,在来的路上,他就苦思冥想过,这种明显的栽赃陷害最为难办,特别是涉及到相府的两个贵人,甄宓抛开不说,环夫人是曹操最为疼爱的女人,她那里摸不得碰不得,距离真相便永远隔着一段距离。
“这么说,此案无解,我家宓儿岂不要冤死!”曹丕不是一般的急,他对甄宓的宠爱非同寻常,不然也不会抛开她的前身不顾,与之结为夫妻。
“曹植公子只是轻伤,相府不至于为此大动干戈,只是今后公子在丞相面前,可要事事谨慎才是!”贾诩唯一能教他的办法,只能是一个字,忍。
“我明白了!”凡事皆有应对的贾文和都支支吾吾,看来想让甄宓毫发无损的出来是不可能的,曹丕只能咬咬牙,他心里对杨修和曹植更恨一层。
“公子,荀攸求见!”仆人栓柱站在厅门处,声音不大,吐字清淅。
曹丕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不悦,自从上次郭嘉遣他回许昌搬请救兵,此人擅做主张启用皇宫内线盗玉盖印之后,他还没有主动接见过荀攸,今天趁着月色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让他进来吧!”荀攸毕竟是自己的初期谋士,上次就是因为他才让甄宓躲过一次险,既然来了,不能不见,曹丕让文和暂避厢房之内,他想看看此番急着来见自己的荀攸是为何事。
“公子!”荀攸见主子脸色有些不太好,简单一礼,轻声呼道。
“公达这么晚不睡前来找我,所为何事?”曹丕背着双手在厅内走动,并没有坐下来,也没有打算让荀攸坐下来慢慢谈的意思。
“甄夫人之事,我都听说了,事情紧急,故特来向公子献策!”荀攸对主子一直是忠心耿耿,此刻并没有意识到曹丕对他的办事风格有不满之处。
“噢,有何妙计,快快说来!”听他这么说,曹丕这才找个垫子坐下来,他拍拍身旁,意思让荀攸像往常一样坐到身侧。
荀攸点点头,从曹丕的心神不宁看得出来,曹操对甄宓的囚禁,让他这位善于隐忍的主子方寸大乱,若敌人趁机猛攻,必然会导致惨败,那么荀攸多年来精心策划的氏族振兴计划将会成为泡影,为了稳住局面,他只能想尽办法解救甄宓。
“公子,你再想想,这对绣枕除了经甄夫人之手,还去过哪些地方?”荀攸坐下身后,开始为曹丕梳理事件的来龙去脉,以便他更好的理解自己的解决方案。
“这对绣枕是环夫人和宓儿合作绣的,完工当天被环夫人取走,除了经宓儿之手,环夫人以及她身边的人皆有可能!”曹丕只能耐着性子陈述事实。
“能去环夫人房间的能有哪些人?”
“除了她手下的丫环,便是曹冲小弟,曹彰和曹植从来不去她那里的,这是我母亲定的规矩!”
“你似乎漏掉了一个人!”往往最意想不到之处,很有可能是事实的真相,荀攸像是在告诉曹丕这个道理,他之所以没有提及那个人,是因为他压根就不会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是说…他!”曹丕内心一颤,这绝对不可能,他怎么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呢?不可能!
“公子,你可见得上次他交给我的刺杀任务?,你要知道,那个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目标的,就像狼不会轻意放弃猎物一样!”
“你这么说,似乎有可能,若真是他,我们便毫无反手之力!”这个猜测如果成立,对曹丕来说便是绝望,上次能成功的躲过,是因为对方想暗着来,这次明摆着挖坑埋人,谁又能够阻止呢。
两人对视良久,心里越来越肯定就是那个人,越想越觉得心寒。
“你方才说有良策,不妨说来看看!”曹丕像是在奢求什么,望向荀攸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希翼,但很快又被理智的信念所扑灭,变成对命运之神的迷信。
“我听说崔倩与甄夫人青梅竹马,我们可以通过她来搭救甄夫人!”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她刚刚嫁给曹植,你这是在向敌人求救,怎么可能…”听他这么说,曹丕方才还有点火星的希望彻底破碎,陷入无尽的黑暗。
“崔倩这个人你可能不大了解,况何她刚刚进入丞相府,曹植尚不能完全驾驭,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荀攸之所以这么说,他是做过不少功课的,包括对崔氏整个家族的了解,在河北时他曾私下里多次与崔琰结交过,双方的诉求近乎一致。
“难道你已经拉拢了崔氏?”曹丕历来彼为信任荀攸的手段,他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上次偷盖玉印的事,想起都令人后怕,只是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才逃过曹操的秋后问责,继续担任前军师一职。
“这件事情由我去办,只要公子恩准便行!”荀攸竟然只是为征求主子的意见而来,这让曹丕为之感动,原来在他心里,还会有主人的位置。
“能办就速办,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能将宓儿快点弄出丞相府,日后我定会感恩戴德,永不相忘!”曹丕内心的烛火完全被点燃,他觉得眼前这人还是值得信任的。
“公子!”荀攸正为有如此豁达的主子而激动,两人执着对方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等候我的消息!”觉着正事要紧的两人同时撒手。
“对了,叫你在相府中的眼线帮我死死盯住,一旦宓儿有什么危险,第一时间知会我!”曹丕突然叫住他,彼为担心的嘱咐。
“这事不用公子吩咐,我早就布置好了!”荀攸并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淅地落在曹丕耳朵里。
见来人已经离开,贾诩才从厢房中探出头来,见曹丕望向自己,这才全身而出。
“崔倩,我倒是没想到她能派上什么用场…”文和默默地念着这个人的名字,似乎有点不相信她能起到什么作用。
“看来我明晨还是要亲自去相府一趟!”曹丕想了许久,突然把头抬起来,目光变得坚韧。
“去相府做什么?”贾诩一惊,他不会这么快就坐不住,要去干什么傻事吧!
“探视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