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岸!”不管是为了这单生意,还是想挽回莫名失踪的两船哨探,袁尚都没有理由后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向董袭发布统帅的最后决定,冷峻的目光直插空空的水寨。
八艘大楼船列成战阵,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岸边,虽然都是些老弱残兵,但拉弓的力气还是有的,人一但面临生死的决择,可能会暴发出无限潜力。
“不许尿裤子!”巡视备战情况的董袭发出第一道命令便引来不少笑声,站在他跟前那名十五六岁的娃娃兵紧闭着双眼,生怕被强烈的日光晒瞎,斗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直倾,消失在湿润的粗布衣内。
袁尚开始打量起自己的部队,当这些甚至连统一服装都做不到的士兵进入战斗状态时,强烈的责任感袭击着他的胸腔,这便是目前的家底,要凭他们登上汉津港,突破到襄阳城下实在太难。
“命令大家解除战斗状态,给我弄只小船来!”袁尚止住厉声训斥小兵的将军董袭,他不能让这些初次跟随自己的人去冒险,身为主帅,应该亲自前往才对。
“公子,你...”董袭猜出袁尚的想法,不得不佩服统帅的胆量,执行命令大于一切。
“快去!”
“你真要去?”董袭没走多远,大乔的衣裙从舱口一直飘到船头,连同那头乌黑透亮的长发,整个人飘飘欲飞的感觉。
望着仙女下凡般的美人,他心里有些不舍,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么美好的画面,但是做出的决定不允许退缩,现在便是他的战场,男人一旦战败,便没有女人愿意信任他,跟随他,即使有,那也只是出于怜悯之心。
“你照顾好尚香和凤儿,我们去去就来!”袁尚摸了摸她的手,能够感觉到对方紧张的脉博,那是在为他而跳动。
“带上这个!“大乔从脖颈处摘下银白色的护身符片,轻轻地套在袁尚脖子上,它寄托着女人所有的祈祷。
袁尚并没有拒绝,松开她的手,带着史阿和董袭登上驶来的走舸,向港岸划去。
双脚踩在软绵绵的沙滩上,再走几步,便是遍地的鹅卵石,从脚印上看,沿江并没有乱斗过的痕迹,众人抬起头,仰望高立于滩头上的寨栅,玄机便在那里。
“要不我先去探探!”身为护卫,史阿有责任挡在袁尚前面。
“又不是狼窝虎穴,怕什么!”袁尚加快脚步,并没有等二人的意思,他已经清淅的感觉得到,对方就在前面不远处候着,至于他们的目标是何物,还真是一时半会猜不到。
眼看将至寨门,只听嗖的一声,史阿的木剑抢先一步出鞘,不知是如何拍打的,那根利箭竟然落在数米之外。
“很好,很好啊!”还是那名将领,不过此时他正站在寨门塔楼之上,可以俯看到整个江岸的情况,这次已经是第三波哨探,看来对方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楼上这位将军,我的两船哨探何在?”被刚才那箭虚扎一下,强忍住惊慌的袁尚定神道。
“你就是袁绍的儿子袁尚?”黄射来回走两步,眼神扎在来人脸上,目测这小子年纪并不大,竟然敢脱离大部队孤身前来,胆子不小。
“正是,难道我与将军往日有仇怨在身,今天如此为难在下?”
“我和你八杆子打不着,只要肯交出一个人,便将那些哨探通通放回,如何?”黄射并没有正眼瞧对方,只是从身旁士兵手中夺过弓柄,朝袁尚站立处瞄了瞄。
“何人?”
“江东郡主孙尚香!”黄射拉出个满弓,一松手,只听嘣的一声,弓弦暴裂空气。
“哦,这么说你和她有仇?”本来想直接问对方姓名,但是觉得不妥,还是挖个坑等他自己交待。
“我乃黄祖的亲儿子黄射,孙权杀我父亲,今日手刃他的亲妹妹,一报还一报,不为过吧!”黄射再次张臂,由于用力过猛,那张弓断为两段,看那弓长,不下四石,这货臂力超过黄忠。
“不为过,不为过,可是我袁尚奉的天子旨意,要送郡主入襄阳与刘玄德完婚,要是让你半路抢去,对我们两个都不利,要报仇,你不如改日如何?”袁尚自信任何事情都有商量的余地,看黄射也就二十来岁,人生还长,还没有娶妻生子。
“呸,杀父之仇大于天,没得商量,汝等速作决断,否则看我百步穿杨之术!”说归说,他又从另一名士兵手里夺过弓柄,还顺手从箭袋里抽出一支利箭,同样是拉了个满弓。
“公子小心!”董袭和史阿同时冲到袁尚前面,这货臂力不凡,要是奋力一射,说不定真要黄。
“黄射兄弟,你先别慌,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嘛!”袁尚发现黄射已经不止一次眺望北边江面,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似的,据他的推断,此次行动只怕是个人行为,所以他想再拖廷一下,或许还有希望。
“有啥好谈的,答应就成交,不答应,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话音刚落,那箭快如闪电,划过一道白光,像长了眼睛似的,从袁尚露出半截的发冠中间穿行而过,那冠随着箭一起飞出,尽然不知落到何处。
众人回头看见披头散发的袁尚,都吃惊不小,最为惊叹的是史阿,他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对方身上,竟然不知道那箭是何时射出的,更别提抽剑拦截下来。
“黄公子厉害,不愧为神射手,要是当时你随你父亲一道出征,凭这身本事,也不至于让他枉送了性命!”从头到脚惊出冷汗的袁尚,临了不忘夸赞对方一句,话说回来,这年轻人真想要他的命,恐怕没人能拦得住。
“冤有头,债有主,我黄射从来不会胡乱杀人,还请公子速速交人,否则我就要破例了!”黄射抽出第二支箭。
“嗞!”“咣当!”“哗啦啦!”
袁尚发觉自己的意识还算连贯,摸了摸脑袋,两边的脸,都完好无损。
只是等他张目望向寨楼时,脸上显出奇怪的表情,刚刚威风凛凛的黄射已经不在上面,沿着箭塔的立柱,从上至下有零星不齐的血迹,寨门楼子下面多了一具身着将军服的尸体。
“小娃娃太狂妄啦,论箭法,我是你的鼻祖!”一员老将摇摇摆摆的走出寨门,同时楼上的弓兵每人脖子上架起弯刀,皆数被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