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从曹操房内出来,借道长廊朝府外走去,却见王必引着司马懿进来,两人相互拾礼。
“仲达,被放出来了?”老熟人开个玩笑,荀彧拱完手道。
“是啊,或许丞相觉得,还是你我搭档得好,可保许昌平安无事,最近我不在,不想就乱成一锅粥了不是!”仲达不甘示弱,以礼相敬。
“如此便好,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丞相在里面等着你呢!”荀彧摇头指向里面,自己则转过身去,做出要走的姿态。
“再会!”两人相视而笑,随后擦肩而过,同时各自都在琢磨对方最近在关注哪些大事。
二人别了荀彧一前一后来到曹操房间外,见里面不时传来几声咳嗽,两人不敢硬闯,先让许褚隔着门窗通报。
“进来!”
“下臣司马懿叩见丞相!”仲达伏下身子屈膝犁地,一副虔诚教徒的模样。
“起吧!”曹孟德故意装出并不待见他,人一但太抬举,便很容易忘记自己的身份。
司马懿缓缓站起身来,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笑容早已隐去,对面之人在他心里几乎不存在什么看不出来的心迹,他只需要掌握装疯卖傻的要领罢了。
“仲达,这些日在家里忙些什么啊?”
“丞相,闲来无事,下棋,读书,钓鱼,做饭...”项目有点多,但都是大实话,如果要撤谎,未免太低估相府那帮密探的浑身本领,他们无影无踪却无处不在。
“哎,原本是想让你休息一段时间来这,可是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只能狠心结束你的假期了,这样吧,明日便来丞相府当值,还是行主薄事,又要打仗啦!”见他没干什么勾结党众伤天害理的事,孟德便想着让其通关,进入下一轮考验。
“是!”按理说他应该千恩万谢才是,这短短一个字,就好像从来就没离开过一样,毫不见外。
曹操皱了下眉,他觉得司马懿对形势料定很准,应该是猜到自己有出征马超的意思,要不然不会什么都不问。
“仲达,想必马超入关的事你己经知道了吧?”
“下臣刚刚知晓!”司马懿不想承认自己一直在关注朝政,可是王必站在身后,不得不实言以告。
“若是让你带队出征,可有把握驱逐之?”
“下臣从未撑过兵权,哪有那个胆量,丞相身经百战,从无败绩,此番必能克之!”仲达心里十分清楚,曹操是不会轻意让外人领兵,这么说,只是想试探他的想法。
“呵呵,借你吉言,那以仲达之意,我若出征,当由哪位公子主持许都事务比较好呢?”司马懿是曹丕府出来的,孟德想知道在大事面前他会不会偏袒主子。
自己既然为丞相府主薄,有没有公子在都不打紧,若是曹植当家必会成心捣乱,若提及曹丕,丞相又会不高兴,仲达有些犹豫。
“怎么,我的诸多儿子当中,没有合你满意的?”
“不敢,诸位公子个个优秀,人人可当重任,按丞相之意便可,臣下哪有挑剔的资格,也没那个意思!”
“嗯,我有这么个想法,想让丕儿坐镇许昌,让植儿先行去邺城,准备迁府之事!”这话本应该保密,看在司马懿和王必都是相府之人,曹操这才透了口风。
不过他说的是迁府而不是迁都,这件事情在收取河北之后就已经提及过,而且在邺城行宫的基础上建筑三台的工程完成得差不多,现在提上议程,只能说明最近发生的某些事让曹操觉得,迁府势在必行。
“丞相是要准备迁府?”即便如此,司马懿还是感到惊讶,疫情未过,关中饱受战乱,应该极力稳住民心军心才是,相府后撤,只会让人心变得更惊恐。
“倒不是因为马超小儿,而是最近陛下锋芒尽露,加上廷官们以长江之败犹恨在心,我不得不将家眷迁往河北,再说北方初定,将来又是我军大后方,重心偏移是很正常的事,我也不用天天呆在许昌碍某些人的眼了!”刺杀董卓、挫败董承阴谋,曹操还从没怕过谁,可是就在昨天,他才发现自己身边危击四伏,几乎没有可以再相信的人。
对于大志之人,保命是最重要的,是所有事情的基础,曹孟德不得不谨慎些。
“如果是这样,如此安排甚好,五公子才华横溢,办事细腻,定能疑聚河北人心,将此事办妥!”司马懿自然也不想曹操呆在许昌,自己做事,最讨厌有人在背后指手画脚。
“嗯!”司马懿的狡猾向来为孟德所忌惮,但往往只有这种人才能在复杂局势中堪当大用。
“另外,府内司最近将重新启动,新上任的祭酒很快会来许昌,有什么需要相府支持的,局时你要多留意,包括经费的优先供给和军中锐士的挑选与训练!”既然是大用,核心机密难免要透底,曹操虽然多疑,却是当用之人不疑。
司马懿假装回头愣愣看着身后王必,像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机构一样,王必朝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是头一次听到。
曹操朝他们笑了笑,在他看来,不知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是!”司马懿并没有多问,简简单单一个是字,表明他做事的干练,现在不知道,不表明以后不会不知道。
曹操真是喜欢这样的人,能够自己动脑的事不会多说一句废话,用起来省事方便。
“你先回去打理一下,马上搬过来,前方战事紧急,关于出兵的事,需要讨论,稍后我会召集文武在议事大厅开会!”曹操收了收袖子,在榻上躺了一天一夜几乎是滴米未进,需要吃点东西维持体力,关于西北之事,一场激烈的讨论是避免不了的。
“下官等这就告退!”两人双双向他行礼,退出房门。
“府内司到底有多少人?之前的首脑是谁?新来的那个人是谁?王长史可知道?”走廊之上,司马懿一连发三问,他只知道丞相府下属有这么一个机构,对具体情况一无所知,今天还是头一次听到曹操提及。
王必连连摇头,这件事情只怕连丞相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机构除了首脑能够掌控以外,关于他的任何资料,从不外露,首脑与丞相也是单线联系。
“我只知道,府内司上一任祭酒乃军师郭奉孝,其余的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王必停下脚步,两手向外摊开,关于这件事,他没必要隐瞒。
“等这个人出现,我们就应该都会知道的!”司马懿呵呵笑起来,只要重新回到相府主薄的位置上,一切的秘密将不再成为秘密。
为了不连累家人,司马懿在城内向来独居,每月固定往家里寄回一封书信,以此互报平安,所以收拾的东西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