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谁都不见,让他们通通滚出去,想让我开后门放人出去,没门!”自宛城封门之后,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感觉到大事不好,急着将搜刮而来的家财运往它处,谁不知道西凉兵所到之处,烧杀劫掠无恶不作,除了马超那伙,只怕城内张泉这伙人,要是被战争逼急了,他们兴许会先动手。
不管是托了关系还是走后门,张泉一概不见,此次正是表明自己忠心的时候,他要誓死保卫宛城,以此让世人将这两股西凉兵区别对待,别看宛城里面的百姓和官吏对自己表面恭恭敬敬,背地里好些难听的话传到耳朵里让人作呕。
“怎么,连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都不想见了么?”张彩云逼退府外守兵,大步撞入宛城候府,这个父亲张绣呆过的地方,看上去是如此眼熟,每一处都藏着他们姐弟对家的幻想,同时也是恶梦萌芽的地方。
“姐姐!”张泉放下官威,欣喜迎将上来,这两位相依为命的亲姐弟,将近一年没见,甚是想念。
“回宛城也不知道来找我,还得让姐姐亲自登门拜访,真是亲弟弟!”张彩云翘起嘴巴,似乎对弟弟的礼数不周感到不满。
“军务在身,走不开,再说,丞相府那帮小人一直在暗中监视我,要不是此番有防驻宛城的任务,我估计还回来不了,姐夫怎么样,入仕了没?”张泉这个姐夫曹均,乃周姬与曹操所生,却是个过继子,进爵上位稍晚,一直闲来无事,享受供奉。
“他啊,就是个闲人,报杀父之仇我是指望不上了,还是得靠弟弟你啊,怎么样,这次南征,有没有遇见袁尚,还有他的那名凶残的护卫,有没有杀掉他?”张彩云提到这两个人,温柔的目光突然杀气外露,像吸血鬼现出原形一般。
张泉重重垂下脑袋,遇是遇上了,可惜让对方给溜了,下次南征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估计这样的机会短时间内不会再有。
“兄弟,别泄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这二人还存活于世上,我们便有机会!”张彩云看他这表情,便知道没什么好结果,于是拾起弟弟的手,抚手安慰起来。
“姐姐,你放心,只要逮着机会,我一定会为父亲报仇的!”张泉将嘴唇咬出血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要获得袁尚和赵云的具体位置,不惜千里,他也愿意单枪匹马赶往复仇。
“好,你也别太心急,我顺道给你带来了一些好吃的,今日我们姐弟好好喝一盅!”她朝身后待女一招手,那几人将食盒放置于案头一角,将各色菜肴分布于案上,还有两坛子鲜红色蒙布盖住的烈酒。
于是姐弟俩席垫而坐,像过往一样,相互夹菜敬酒,畅谈旧事。
“父亲平日教你的枪法可有忘记?”张彩云看着满脸喝得通红的弟弟,才记起他从小便不大能喝,碗酒下肚,必是一片赤红。
“我每日闻鸡起舞,不敢有丝毫松懈,姐姐,我跟你说,我们的仇人武艺惊人,只怕凭弟弟一人之力,很难胜他,所以,我拼命练枪!”
“你和他交过手?”
“在樊城脚下,我和他对过枪,不过老感觉他的枪法和我们张家枪很相似,一时难分胜负,在力量上他更显强势一些!”
“哼哼,这就更加说明,他们是早有预谋,同处一营,故而先派人偷学了父亲的枪法要髓,如此,便能偷袭成功!”张彩云秀气的鼻孔呼出粗气,酒劲上来,复仇之心压制不住,满胸都是愤怒。
“也是,不过我可是父亲手把手教授出来的,总能比他内行一些,下次再遇见,非要见个高低不可!”张泉连灌两大碗,他巳经习惯将自己灌醉,然后再好好睡一觉,以此抚平内心的焦虑。
姐弟俩喝得酩酊大醉,不愧是一个爹生的,想当初,张绣便是贪酒,才逮着机会与袁尚吐露自己身上的秘密的。
几名待女见两位主人趴在案上呼呼大睡,又不敢上前收拾,只能呆立厅内,等他们自然醒来,却见一名文官提袖进来。
“怎么回事?”来人不过二十来岁,脸庞清秀身形挺拨,待女们多望一眼便觉脸上赤热。
“问你们呢,候爷这是怎么了,她又是谁?”见张泉身边躺着位妙龄女子,花容粉色,身为丞相府西曹掾属吏,他必须要知道事情始末,这件事有损宛城候的清名,也是给故去的老候爷坟堆上抹黑。
“这位是候爷的亲姐姐,他们姐弟俩可能是喝多了!”其中一个待女胆大些,蹭上来乘机偷瞄了来人一眼,脸上又多出一朵彩云来,于是害羞地退下去。
“哦,早听说候爷有位亲姐姐嫁给了曹均公子,竟然是她!”那人呵呵笑起来,见二人一时半会醒不来,也只好作罢。
“等他们醒了,就说魏讽在外面恭候!”
“是!”先不管这人是谁,有没有权利给她们下命令,但冲这身材相貌,哪位红尘女子又有拘绝的理由呢,于是众人纷纷应声。
待女们屏住呼吸等了将近两个时辰,看看天色不早,曹公子要是问起来,只怕小姐也不好交待,于是有待女上前推了张彩云几把。
“什么时辰?”张彩云扶着发热的额头,今天是有点喝高了。
“酉时一刻!”待女轻声回答。
“什么,哎呀,要迟到了,夫君会不高兴的,快把车夫叫醒,我要赶回去和他共进晚餐呢!”张彩云慌忙站起身,顾不上叫醒旁边的张泉,径直在待女们的搀扶下急步出厅。
“候爷,候爷?”一个轻巧的声音在耳边嗡嗡,让睡梦中的张泉好不烦闷,几次想伸手将围在耳边的苍蝇拍死,可是老被一股力量握住,于是生气地睁开眼。
“又是你,怎么和个跟屁虫一样,到哪都躲不开!”张泉不耐烦叫嚷道,他真想吩咐左右护卫将此人架出厅去,然后接着睡。
可是对方是丞相府西曹掾派到自己身边的长史,显然是来监视他的一切行动的,得罪不起。
“魏大人,来,坐,你坐下,有没有用过晚膳呐?”张泉抑制内心强烈的困意,指了指桌上剩下的食物,还有半坛子没喝完的佳酿。
“候爷,我在外面可是等了你一下午,哪来的晚膳!”魏讽也不客气,举手挑了几样没被动过的糕点,抢先塞入嘴里,确实是有些饿了。
“酒,有酒!”张泉呵呵笑起来,这些做狗的天生有副奴才相,别看魏讽长得清眉白齿一表人才,也只不过是丞相府一条不知名的哈巴狗而已。
咕噜咕噜!他的话刚出口,对方早就昂起脖子灌起来。
“你倒不把自己当外人啊!”这个人有些意思,张泉止住笑声,开始正视起来。
“候爷,吃饱了,不如让他们收拾了去!”魏讽打了个酒嗝,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他想单独和张泉聊聊,需要稍微打扫一下周边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