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强娃子突发奇想
汉中是一个行政区划与自然板块不相联的城市。
美丽富饶的汉中盆地，紧连川北，北依秦岭，南屏巴山，乌龙江从这里发源，又有汉水横贯全境，全年夏无酷暑，冬无严寒，雨量充沛，无论是地理气候、方言习俗还是饮食习惯，汉中与川北极为相似。
特别是那几种小吃，什么蒸凉面、“菜豆腐”、“酸辣子”则是典型的四川小吃。
李文壮到底年纪小一些，他嗅着牲畜粪便味中夹杂着一股股诱人的调料香味，看着那些摊位上摆满了一排排红的、绿的、白的，极像四川口味的各种小吃，忍不住地吞口水。
强娃子虽然没有被吃食所吸引，但当他看到几个卖牛奶的摊铺却为之心动，这事说起来还是他心疼贺秋菊引缘故。
近一段时间，不知道是咋个起的，强娃子看见贺秋菊动不动就呕吐，吐得吃不下饭，睡不着瞌睡，也不要强娃子碰她。
强娃子好心地劝她去推点豆浆熬来喝，可是，贺秋菊却说“豆浆是催吐的，越喝越要吐”，强娃子也就没有办法了。
这时候，强娃子看见卖牛奶的摊铺，突发奇想：“如果给贺秋菊喝了牛奶，她肯定不会吐了，也会要我碰她了。”
说实话，自从强娃子与贺秋菊有了那事以后，他就像上了鸦片烟瘾一样，一天到晚总是想着和贺秋菊在一起。
可是，自从贺秋菊开始呕吐以后，就不要强娃子碰她了。强娃子想贺秋菊早点好起来，他也好经常和贺秋菊在一起。
可是，怎样才能有牛奶呢？强娃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装出十分心疼弟弟的样子，对熊国兵说道：“文壮也可能走累了，不如就在这里随便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去牲口？”
“不行呀！”熊国兵心里想着尽快与芶二叔汇合，但不好对强娃子明说，就对他说道：“赶骡马市必须趁早，这里是三天逢一场，如果我们错过了今天，又要等到三天以后才能买到牛了！”
听到熊国兵说到“买牛”，强娃子岂能放过这个机会？他趁机说道：“既然赶时间，我就去买几罐牛奶，我们边走边喝，又省时，也解渴。”
“要得！哥哥快去买！”文壮首先表示赞成。
熊国兵也强娃子这个主意不错，也点头说：“好！”
强娃子听了，赶紧过去一个铺子前买了三个小土陶罐装的牛奶过来。三个人走了大半个上午的路，确实是又累、又渴、又饿，喝着热气腾腾的香甜牛奶，有说不出的惬意。
强娃子趁热打铁地说：“国兵哥，我们也买一头奶牛回去，以后不仅我们可以天天挤奶喝，而且现在大爷爷年岁也老了，等他回来了，我们也可以孝敬他！”
“要得！”文壮又最先表示赞成。
熊国兵听见说孝敬大爷爷，哪有不赞成的道理？也马上表态：“好呀！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头奶牛太少了，我们至少买两头回去才行！”
强娃子喜出望外，连忙说：“对！不仅我们孝敬大爷爷，还可以给我们李家山其他老人喝！”
三人一路喝着牛奶，有说有笑，很快就走到了骡马市。在这个简陋的露天场地上，横七竖八的栽着一根根约莫碗口粗细的木桩，一个个同样有碗口大小，手指头粗的铁环赫然醒目的吊在木桩上。
一匹匹大小不一，体格健壮的马，拴在木桩的铁环上，有的扬头长嘶，有的尥蹶子，有的安祥地嚼草，有的屙屎撒尿，有的正被牲口贩子或板着头看牙齿，或拿着毛刷子在炫耀毛色。
强娃子也自小爱马，他上前拍了拍就近拴在木桩上的一匹骒马，又爱不释手地摸了摸旁边拴着的一匹青白相间的骢马，还扭头打量着一匹黑鬃黑尾的红色骝马。
熊国兵想制止强娃子也来不及了。
几个像貌颇似牲口贩子或者“行人”的人蹲在地上抽旱烟，看见熊国兵三人像很懂行的样子，以为是买马的主顾来了。他们悄悄地嘀咕了几句，一个头上戴着一顶毡帽，手上捏着一杆短旱烟锅子，约莫五十来岁的一个小老头径直走到他们的面前。
小老头操着半是陕西话，半是四川省话的当地口音，讨好地向强娃子问道：“小老板，是要买马吗？”
强娃子想说不是，但看到一匹匹膘肥体壮的马太可爱了，又见“行人”十分热心，不好拂了他的好意，摇摇头，没有吭声。
那小老头立即把脸一沉，气愤地质问他：“不买马，摸马干什么？”
“摸了又咋个了？”强娃子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老头居然翻脸不认人，也不客气地顶撞他。
“咋个啦？”小老头把捏在手中的旱烟锅子一横，厾在强娃子的肩膀上，恶狠狠地说：“摸一下，一吊钱！赶快拿钱来！”
“什么？给你拿钱？”强娃子大吃一惊，咄咄逼人地反问他：“凭什么要给你拿钱？”
“哼！听口音，你这个小娃儿是从四川来的呀？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我们的马拴在这里，是等着马会开张时拍卖，哪里经得住来来往往的人随便摸？”小老头气势汹汹地问。
“不摸？又咋个买马呢？”强娃子听小老头说的有些道理，但仍然强词夺理地问。
“你是买马呀？”小老头吃惊地反问，态度顿时缓和了许多，客气地说：“你要买马，明天正好是一年一次的‘马会’，你明天过了午时，‘马会’开张时再来嘛！这些都是我们为‘马会’准备的上等良马，你可不能随便乱摸哟！”
强娃子倒是很老实地回答：“我买马、买牛，还没有拿定主意，想先看一看再说。”
“拿不定主意也是常事，”小老头把旱烟锅子衔在嘴巴里，有滋有味地抽了一口，朝着马群喷出一大团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