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强娃子买秦川牛
强娃子顺着熊国兵的手势看过去。
只见小老头和一个牲口贩子站在几头牛旁边，两个人相互把把手伸进对方的袖筒子里，用指头比着手势。
强娃子悄悄地问：“他们神神秘秘的，是在干什么？”
“是在‘捂行’。” 熊国兵老道地回答。
强娃子还是不明白：“什么叫‘捂行’？”
“‘捂行’是‘行人’选牲口的手段。” 熊国兵耐心地解释：“你看啊！他们用上衣遮挡着我们递给他的钱，他们同卖牛的人讲好生意后，也是用上衣遮挡着付钱。他提取了多少好处费，我们买卖双方都不清楚，牲口市场就把这种方法，叫做‘捂行’”
李文壮也听得兴起：“他同卖牛的人讲价钱时，咋个不说话呢？”
“买牛讲价钱，不是买其它东西那样用口说，而是把手伸进对方的袖筒子里，用指头比手势，无声地讨价还价，这个方法又叫‘抹码’。” 熊国兵告诉他。
强娃子却说：“你说的这些，我过去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只是没有想到有这么神秘！我以前还认为是那些牛贩子故弄玄虚，只要我出的价钱合适，人家自然就会卖给我了！”
“才不会卖给你呢！”熊国兵老道回答，又神秘地对他说：“卖牛的人看你不会手势，就会以为你是搞投机倒把，把他的牛买回去了，又转手卖给屠宰场。卖牛的人都不愿意把牛卖给屠宰场，因为屠宰场的人把牛买过去，不是杀了卖肉，就是用来煮‘牛肉泡馍’。那些卖牛的人都是迫不得已才卖牛，哪个舍得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牛被屠宰场买去杀了吃肉？一般卖牛的人，都希望把牛卖给懂行的人，这也是做牛生意传下来的老规矩。”
李文壮也无不感慨地说：“买牛的规矩真多！我还以为口头上讲个价钱就行了呢！”
“哪里是你说的那么简单！” 熊国兵耐心地告诉他：“买牛与做一般的生意根本是两回事！我们如果不请‘行人’’帮忙，光是同卖牛的贩子谈价钱都没法，我们咋个买牛？人家敲我们的棒棒不说，可能我们出再多的钱，都不会卖给我们！”
强娃子仍然不相信地问“真的有你说的那么恼火？”
“就是！”熊国兵肯定地回答，又循循善诱地问：“买牛的讲究可多呢！你听我给你说，你要买牛，是不是应该看这头牛好不好？”
“肯定嘛！”强娃子点点头。
熊国兵继续问：“你晓得咋个看吗？”
强娃子壮口而出：“我都晓得？‘毛光水滑勾子圆’嘛！
“不是！不是！” 熊国兵笑着说：“你那只是看皮毛，现在的‘牛贩子’精灵得狠！他们在卖牛之前，给牛喂上一个月黄豆，再喂一些蜂渣和牛奶，保管把一头老牛的外貌喂得像牯牛一样，不知道内情的人把那样的牛买回去，根本没法耕地，更没法下奶。”
“真的？”强娃子继续追问“还有这种事？应该咋个看呢？”
熊国兵告诉他：“要先看牛的‘牙口’！”
“什么‘牙口’？” 李文也好奇地问。
熊国兵告诉他：“就是掰开牛的嘴巴，看牛的牙齿好不好，如果牛的牙齿磨龋了，就是牛的岁数大了，如果牛的牙齿缺损了，就是这头牛有病。我这还只是说的一般现象。如果遇到‘牛贩子’给牛的牙齿做了手脚的话，没有经验的人肯定看不出来。所以必须请经验丰富、有资历的‘行人’来看。如果买牛的时候不看好牛的牙齿，买回去的牛不是死，也是病，就亏大了。”
强娃子终于明白了：“哦！我晓得了！这个小老头就是‘行人’！”
在他们说话的工夫，小老头领着三个专门牵牛的‘牛小二’，牵了六头牛走到熊国兵、强娃子和李文壮面前。
小老头先指着一头奶牛，得意地问熊国兵：“怎么样？”
“好呀！这是最好的‘秦川奶牛’！” 熊国兵高兴地脱口而出。
小老头却考他：“你说说，这头牛哪点好？”
熊国兵老老实实地回答：“这头牛骨骼粗壮，肌肉丰满，体质强健，头颅清秀，颈项厚薄适中，髻甲又低又薄，一双短而钝的角向后稍微弯曲。而且只有这种‘秦川奶牛’又能耕地、又能下奶！”
“你说对了！” 小老头洋洋得意地夸奖他，又对他解释：“所以，你刚才说的买两头耕坝地的牛，再买一到两头奶牛，我觉得有了三头‘秦川奶牛’，把你耕地、下奶的事情都解决了！我干脆给你买了三头‘秦川奶牛’！”
“太谢谢你了！”熊国兵由衷地说。
小老头高兴地眯着眼睛，又问他：“你再猜猜值多少钱？”
熊国兵想了想，回答：“至少要三十个银元！”
“不对！”小老头摇摇头。
熊国兵又猜：“二十五个大洋也不算多！”
“往少说！” 小老头提示他。
熊国兵吃惊地问：“什么？往少说？”
小老头：“嗯！”
“二十个银元！”熊国兵一咬牙，尽量往低说
小老头看他实在猜不出了，也就不卖关子了：“错了！我也不和你买关子了！实话对你说吧！只是十八个银元！”
“十八个银元！？居然比平时的行情还低了一半？” 熊国兵吃惊地反问他。
“这六头牛更划算呢！“小老头得意地说：“三头在坡地使唤的‘狗头牛’是五个大洋一头，‘秦川奶牛’，贵一点是十八个大洋一头。”
“不贵！不贵！”熊国兵连声对他说。
“只要你满意就好！”小老头也高兴地说，他指着三个牵牛的‘牛小二’，对熊国兵说道：“如果你不嫌贵，把钱付给他们就是了！”
“好！好！好！”熊国兵高兴地连连点头。
强娃子和文壮趁着熊国兵付钱的的工夫，高兴地把牛牵在手中，又扭头上下不停地打量着这六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