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总攻发起前
夏言要遭难，黄锦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自己?是朱道长的吩咐，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如果是第一种原因，那皇帝老子的心理就得好好琢磨了，他要杀人，却又要自家儿子救人，这该是多么拧巴的心理！
如果是第二种，那是谁让黄锦这么干的？是黄锦他自己，还是其他什么人？他们背后又有什么目的？
总是，这些问题都是一团乱麻。
但朱载壡知道一件事，如果历史真的如历史一样演进下去，那夏言是必死无疑了。
等一等，朱载壡的心里突的一跳，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自己可以改变夏言的命运，是不是说自己的命运也有可能改变。
历史不是一条单行道，而是可能会有许多分叉口，如果在某个节点发现些许偏差，未来的结果可能完全不同。
想到这里，朱载壡几乎激动的叫出声来。
他要救夏言，为了夏言，更是为了他自己。夏老头将是他逆天改命实验的小白鼠。
这个小实验的第一步，先搞清楚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要命的大事。
领着一大帮子人，朱载壡浩浩荡荡的回到清宁宫，当然一开始少不得会挨周尚宫一通埋怨，但当她看到趴在门板上，昏迷不醒的冯保后，也就不在说些什么了。
“太子爷，奴婢这就去典药局，”周尚宫看着躺在门板上的冯保，不由落下泪来。
在大明朝，作为太子，朱载壡是拥有单独医疗诊所的，唤作东宫典药局，在紫禁城边，建制规格等同于太医院。
“等等，”朱载壡拦住了周尚宫，“周姐姐，这次出宫，再帮我打听个消息。”
大明朝对于宫娥太监出入宫禁其实管理不严，不然也没有那么多宦官可以在北京城周边购置房产。但对于他们这些龙之龙孙，甚至皇帝本人限制极严，皇帝敢动出宫的心思，大臣们就敢去左顺门号丧。
说说不听，撵撵不走，打打不完，纯粹的狗屁膏药性子，甩都甩不掉。
其实比起那些宫女太监来，紫禁城的皇帝才真正像困在里面的囚徒，不然自武宗开始，大明朝也不会出现那么多性格奇葩，超级叛逆或者宅男的皇帝，纯粹是给这规矩和大臣们逼出来的。
“太子爷吩咐就是。”
“帮我打听打听，最近朝臣们都在议论些什么大事。”
皇帝老子虽然许了朱载壡入主文华殿，但关于政事，周围的人对他依旧讳莫如深，不知道是以前的思维惯性，还是某人私下打了招呼。
清宁宫距离东华门很近，周尚宫脚程也很快，不久，一个老御医先行到了清宁宫。
御医是专门负责给皇帝、嫔妃和皇子公主们诊断，给太监宫女们看病也不是没有，不过那些就只能是一些刚入门的‘医生’或‘医士’。
治不治得好另说，搞不好一条小命就得交代在这些‘蒙古大夫’的手里。所以朱载壡特意让周尚宫拿着自己的名头去请御医。
老头乐颠颠直奔东宫，却没想到让自己的看病的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太监，登时一张皱巴巴的脸拉的老长。
“御医大人，您快给瞧瞧吧，”小火者们小心伺候着。
老御医拉着一张驴脸，脸比前世朱载壡去三甲医院看诊时遇到的大夫还臭，要不是看老头身子骨经不住两下子，朱载壡早让人把他拖出去打板子。
老头闭目坐在冯保旁边，伸出三根手指扣住冯保手腕寸关尺三处经脉，把脉、问诊、开方一气呵成。
这老头一脸欠揍模样，医术倒还是真心不错，一剂汤药下去，冯保就有了苏醒的迹象。
老头留下几剂疗养的药方，嘱托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头也不回的离了清宁宫，好似受了多大委屈。
太医院都养了一批什么人呀。看着老头离去的背影，朱载壡忽然想起好像大名鼎鼎的李时珍这时候也在太医院当差，有时间可以把他叫过来见见。
老御医前脚走，周尚宫后脚就回来了。
“周姐姐，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朱载壡一脸期待。
而周尚宫面有戚戚，“太子爷，奴婢没用，奴婢找了六部几个相识的人，但他们都支支吾吾不肯说。”
有人下了封口令！朱载壡神情一紧，万籁俱寂，这是要发动总攻的前兆。
周尚宫看出朱载壡面色不霁，担心的问道：“太子爷，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吗？奴婢可以再出去打听打听的。”
“没用的，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那怎么办？”周尚宫原地打转，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显然此时她比朱载壡还要紧张。
“姐姐莫慌，”朱载壡努力沉下心来，“明天的课程安排可有？”
“有的，”
“拿过来，”
朱载壡拿过一张写满时间的徽州笺纸，比对着日子，手指在上面游走。
“我来看看，明天安排的是谁来上课？有了。”
徐阶！
徐阶字子升，号少湖，松江府华亭县人，今年45岁，正值壮年，是比夏言和严嵩晚一辈的人物，要说他的人生经历，估计三天三夜说不完。但最重要的两个知识点是：一徐阶有心学背景，二徐阶曾被嘉靖皇帝罢官过，并在御桌上写下‘徐阶小人永不叙用’八个大字。
但显然，嘉靖皇帝不是喜欢记仇的一类人，如今的徐阶已经官拜吏部左侍郎，翰林院掌院学士，离跨入内阁只有一步之遥，但急死人的嘉靖皇帝就是不选新的大学士，如今内阁就只有两个老头子硬顶着。
今天的朱载壡起的很早，主要是他昨晚睡的很好，没有选择困难症、没有失眠，应该是心里第一次有了确定的目标，人有了方向，才不会焦虑。
进入主敬殿，才发现今天有人翘课了。
“二哥，老四今天没来，”朱载垕凑到朱载壡耳边说道，这些天的相处下来，朱载壡和这个三弟关系拉进了不少。
朱载壡看了看右边两排空座位，沉默没有回答，靖妃被禁足的消息已经传遍大内，显然此时景王是没心思来上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