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的声音浑厚而低沉,而且听口气,多少还带着点东北腔。
嘭!
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时间,几乎是男人话音落下的同时,不知道是谁一脚踹了过来,正中我的后背。
这一脚踹的我有点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就从板上倒在了地上,给我摔的一阵呲牙咧嘴的。
然而,不等我反应过来,我只觉得眼前一黑。
接着,五六道黑影便围绕在了我的身边,冲着我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暴揍。
我的左臂本就有伤,一通乱拳之下,我只觉得左臂处开始火辣辣的疼,就宛如上万只蚂蚁在撕咬我的胳膊一般。
“都特么给我滚一边儿去!”
情急之下,我也不管谁是谁了,抱着其中一个人的小腿,张嘴就咬了下去。
“哎哎哎,妈呀!”
我这一口可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被咬的那人顿时发出了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声音之大,在这空荡荡的号房里久久消散不去。
“108的,又闹事是不是?”
那人的惨叫声明显惊动了外边负责巡逻的狱警,时间不长,狱警的呵斥声已然从门外响了起来。
而伴随着狱警声音的响起,之前那些暴打我的人,竟是同一时间停手,然后纷纷跳上了板儿,开始装模作样的睡觉。
啪嗒!
下一刻,狱警开门走了进来,并随手打开了号房里的电灯。
一时间,不大的号房顷刻间便照的灯火通明,而我也终于在这一刻,终于看清了号房里的那些人:
这些人全都穿着清一色的白条蓝底儿的号服,狱警进来的时候,有一个人动作慢了,刚刚撩开被子还没等钻进去,就跟狱警看了个对眼。
“,又是你?”
不等那人钻进被窝,狱警眼睛一瞪,上前一把就将那人直接从板上拽了下来,然后抡起警棍,照着那人就是一通招呼。
那人被打的也是连连求饶,嘴里更是不忘喊着,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只不过我却知道,他的这些屁话,无疑都是应付狱警罢了,从他挨打时望向我的那种恶毒的眼神中,我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算完。
“再敢闹事,就地关小号,听懂了没?”
望着被打的连连求饶的,狱警先是警告了那人一句,这才拎着警棍大步走到了我的身旁,盯着我皱眉道:“,怎么回事?”
按照常理说,我现在最聪明的回答,就应该装聋作哑,总之是不能把刚才的事情告诉狱警的。
因为我以后还得在这间号房里边混,一旦得罪了所有号友,那我以后的日子也就等于完蛋了。
其实这种事情,狱警也肯定是心知肚明的,之所以问我,一来是职责所在,二来也是故意让我说没事,好给我一丝容身之地的。
随着狱警话音的落下,一时间,号房里所有犯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那一道道恶毒的目光更是不时的在我的身上打转,其中威胁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了,就好似在告诉我:但凡你小子敢胡说八道,以后保证让你好受的。
蹲了五年的苦窑,这点规矩我还是知道的,可眼瞅着这群人望向我的那种眼神,老子今天还就偏偏不惯着他们了。
接着,在所有人那凶神恶煞的注视下,我强忍着浑身的剧痛,费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道:“报告领导,刚才有人打我!”
恩?
我这番话一出口,就连狱警都愣住了。
估计他也是没想到,我竟然真的会“傻了吧唧”的把真相说出来。
当然,为了保护我的人身安全,狱警闻言只是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沉声道:“,刚才我没有听清楚,把你刚才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再度大声报告道:“报告领导,刚才有人打我!”
“妈的,你小子找死!”
一听我这话,直接炸了,张牙舞爪地就要往我这边扑。
狱警眼疾手快,一记警棍便砸在了那人的肚子上,给那家伙砸的“嗷”的一声,就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至于周围的那些犯人,虽然没有像一样直接动手,不过也全都是恶狠狠的瞪着我,那一双双的眼睛就差喷出火来了。
“都干什么,要造反啊?”
望见这一幕,狱警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举着警棍指向那些人,厉声道:“全都给我滚下来,蹲成一排!”
无论是看守所还是监狱,狱警就是这里的天。
板上的一众人等虽然不甘心,可眼见狱警发话了,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板上走了下来,然后纷纷抱着脑袋,排成一排蹲在了地上。
“,你跟我出来一趟!”
暂时稳住了局势,狱警的目光在一众犯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定格在了蹲在最头上的一个麻杆男子身上。
趁着这个机会,我也是大致扫了眼蹲在地上的众人,目光却最终停留在了麻杆男旁边的一个大个子身上。
不同于普通人的身材,这个大个子虽然此刻正蹲在地上,但看他那块头,我毫不怀疑,这人如果站起身,最不济也得跟篮球明有的一拼。
最重要的,这个大个子不仅仅只是高大那么简单,浑身更是鼓鼓囊囊的,就连身上的号服都看起来随时都有爆开的可能。
就在我观察大个子的时候,为首的麻杆男已经被狱警喊了出去。
因为他刚才喊了声“到”,所以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之前让我去坑边蹲着的人,就是这个麻杆男。
换之言,这个麻杆男应该就是这间号房的老大了。
眼瞅着狱警领着麻杆男走出了号房,我在心里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走到了大个子的身后,并轻轻地在他的背上点了点。
下一刻,随着大个子缓缓地转过了头,一张看起来朴实无华的脸庞也随之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你找俺?”
“恩”,单凭大个子这一句话,我就基本可以肯定,这个大个子应该是很容易相处的。
我点了点头,左右扫了众人几眼,随口道:“兄弟,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