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南北北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眼睁睁看着城外的南昭军队被尸潮淹没,却无能为力。
“关城门!”
杜清墨咬牙道,“否则一旦尸群冲进来,武关城就完了!”
南北北猛地转头,死死盯着她:
“可城外还有我们的将士!”
杜清墨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却仍冷声道:
“他们已经…救不回来了。”
城下,最后一名南昭士兵被数具行尸扑倒,惨叫声戛然而止。
而尸潮,仍在逼近武关城门。
可再宽再深的河,也有被填满的时候。
当无数尸体将护城河填满之后,行尸大军在笛声的指引之下快速朝着武关城而来。
骨笛声如毒蛇般钻入每个人的耳膜,城外的行尸大军如潮水般,腐烂的躯体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死气。
“放箭!”
城墙上,南昭弓箭手拉满长弓,箭雨倾泻而下。
锋利的箭矢贯穿行尸的头颅、胸膛,可那些怪物只是晃了晃,仍旧拖着残破的身躯向前爬行。
“没用!除非砍断脊骨或者斩首,否则它们根本不会停下!”
一名眼尖的老兵怒吼着,抄起长刀狠狠劈向一具爬上城垛的行尸。
刀刃深深嵌入它的脖颈,可那怪物仍伸出腐烂的双手,死死抓住他的铠甲,张口就咬!
“滚开!”
旁边的士兵一枪刺穿它的眼眶,猛地一搅,行尸这才轰然倒地。
大战,瞬间爆发!
死亡,重回武关!
行尸大军不怕痛,更不怕死。
哪怕被砍断双腿,仍能用双手攀爬,哪怕被刺穿胸膛,仍能用牙齿撕咬。
南昭士兵们不得不结成小队,互相掩护,可即便如此,仍不断有人被拖入尸群,惨叫声淹没在腐臭的风中。
“啊——救我!救——”
一名年轻士兵被三具行尸拖下城墙,手指在砖石上抓出深深的血痕,可最终还是被撕成了碎片。
南北北站在城楼下方,凤羽营的将士们在她身旁列阵。
手中的剑已经砍钝了三把,可尸潮仍旧无穷无尽。
“这样下去不行!”
南北北咬牙道,“必须找到笛声的来源!”
南风义长剑甩出,绞碎一具行尸的头颅,冷声道:
“我已经派了三批死士去刺杀那些赶尸人,可眼下还没有一人回来…”
南北北瞳孔一缩,开口道:
“我去试试!”
说着,就要带凤羽营出城。
“不行!”
南风义伸手拦下南北北,开口喝道:
“行尸大军里绝对藏着高手,专门保护那些吹笛的家伙!”
“那也不能就这么挺着!”
南风义摇了摇头,开口道:
“行尸太密集了,凤羽营根本施展不开,去请大长老他们!”
南北北听着,立马点点头,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转身便朝着南天涯南青峰方向跑去。
中军帐中,杜清墨看着不停冲来的行尸大军,语气阴沉,缓缓道:
“他们…到底准备了多久?”
南风瑾也在其中,面色凝重,开口道:
“武关城不能丢…”
说着,提剑出了营帐。
南家儿郎,没有孬种。
可战争并不是有决心就能赢的,行尸大军的出现着实打了南昭一个措手不及。
战斗持续到第二日时,武关城的城墙已经被鲜血染红。
尸骸堆积如山,可尸潮仍旧源源不绝。
南昭士兵的体力开始透支,刀锋已经砍钝,手臂因长时间挥砍而颤抖。
可敌人根本不会累,不会恐惧,只会不停地扑上来。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一名年轻的士兵靠在墙垛上,眼神涣散。
他的铠甲已经被撕烂,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鲜血不断渗出。
“闭嘴!”
旁边的老兵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死也得站着死!南昭男儿,岂能畏战?!”
可话虽如此,老兵自己的手也在发抖。
深秋的武关城外,枯黄的野草在秋风中低伏,像是无数战死的亡魂匍匐在地。
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随时要坠落下来,将这座残破的城池彻底碾碎。
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骸已经开始腐烂,乌鸦盘旋,发出刺耳的啼叫。
那些昨日还活生生的南昭将士,此刻已成了行尸大军的养料。
他们的血肉被啃噬,骨骼被践踏。
只剩下残破的甲胄和断裂的兵刃,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城内的医帐早已人满为患,伤兵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许多被行尸抓伤的士兵,伤口开始发黑、溃烂。
医帐里弥漫着血腥与草药混合的苦涩气味,怪异无比。
一名年轻的士兵蜷缩在角落,右臂已经被行尸撕咬得血肉模糊,伤口泛着不祥的黑色。
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仍旧顺着脏污的脸颊滚落。
“别怕,很快就不疼了……”
年迈的医师低声安慰,可他自己也知道,这句话有多么苍白。
面对如此多的伤员,哪怕经验丰富的他们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士兵的生命被一点点吞噬。
而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
火焰升腾,曾经的袍泽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无声,但似乎有惨叫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中。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第三天,武关城的守军已经折损过半。
行尸大军仍旧如潮水般冲击着城墙,而更可怕的是,那些隐藏在尸群中的黑衣人开始频繁出手。
他们像幽灵一样穿梭在战场,专门刺杀南昭的将领和供奉,让本就艰难的防守雪上加霜。
“噗!”
一名南昭供奉的头颅突然飞起,鲜血喷溅三尺高。
他的尸体还未倒下,一道黑影已经消失在尸群之中。
“该死!又是那些黑衣人!”
另一名供奉怒吼,可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厮杀声中。
没有办法,南北北不得不率领凤羽营又发起了一次冲锋,试图撕开尸潮,直捣赶尸人的位置。
可刚冲出去不到百丈,就被无数行尸和黑衣人逼退,伤亡惨重。
“不行……根本冲不过去…”
郑少安喘着粗气,身上铠甲已经破损严重。
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南北北看着不知疲惫的行尸大军,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中满是不甘。
可不甘归不甘,却无可奈何。
因为每一次尝试突袭,都会被隐藏在尸潮中的黑衣人拦截。
那些人身法诡谲,出手狠辣,专门狙杀南昭的高手,让武关城的防御越发艰难。
“得回了…”
郑少安说着,随手砍掉了旁边冲上来的行尸头颅。
南北北听着,虽不想,但也知道只有凤羽营能在行尸大军中冲杀。
如果凤羽营一旦全军覆没,那么便再没有能威胁到那些赶尸人的手段了。
就在这时,南天涯从人群中飞起,落在了南北北身边。
此时的南昭大长老全身是伤,显然也被黑衣人埋伏了。
“杀不完,先回…”
说着,一掌震退冲来的行尸。
南北北点头,策马带着凤羽营返回。
城墙上,残存的南昭士兵们肩并肩的站着,眼神已经麻木,只剩下机械的挥砍。
“援军…还会有援军吗?”
有人低声问道。
却没有人回答。
南昭,似乎真的要败了…
战骨未寒魂已断,秋风吹泪满征衣。
骨笛声依旧在荒野上回荡,像是地狱的丧钟,催动着行尸大军一波又一波地冲击城墙。
那些腐烂的躯体不知疲倦,不知恐惧,哪怕被砍断手脚,仍旧蠕动着向前爬行,用牙齿撕咬一切活物。
南风义站在城头,身旁的将士们已经疲惫不堪,可仍旧死死握着兵器,不停击杀着冲上城头的行尸。
剑刃已经砍出了缺口,虎口裂开,鲜血顺着剑柄滴落。
“王爷…我们还能守多久?”
一名年轻士兵低声问道。
声音沙哑,眼中布满血丝。
南风义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诸国联军方向。
远处,诸国联军的营帐连绵数里,旌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自从行尸拉开始攻城之后,他们便一直旁观着武关城的挣扎。
“南昭人撑不了多久了。”
一名联军将领冷笑道,“等行尸大军耗光他们的力气,我们再一举破城!”
“可那些怪物…会不会反噬我们?”
有人低声问道。
“怕什么?”
另一人嗤笑,“大人已经了,只要笛声不停,行尸就只会攻击南昭人!”
听着这人的声音,联军士兵们磨刀霍霍,战马嘶鸣。
似乎只等武关城破的那一刻,便会如饿狼般扑上去,瓜分南昭的土地和财富。
武关城内,好不容易得了些许空闲的士兵们靠在墙根下努力歇着,沉默地啃着干硬的饼子。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远处行尸的嘶吼交织在一起。
一名老兵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忽然低声哼起了一首古老的战歌:
“秋风起,战鼓擂,男儿血,洒边陲……”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哼唱起来。
沙哑的歌声在血腥的空气中飘荡,像是最后的倔强。
南北北闭上眼睛,握紧了手中的剑。
如果骨笛声不停,行尸大军就永远不会退去。
而诸国联军,只会像秃鹫一样,等着啃食南昭的残骸。
武关城,还能撑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