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我可以进屋吗?”
重华宫主楼建筑二楼,风宸卧室的房门前,赵景林穿着与工作日相同的靛蓝色对襟外套,着装周正,身姿挺拔,连敲门的频率与力度,都与风家长久以来教导的礼仪与标准相合。
在这些方面,他总是很懂规矩的,或者说,已经养成了习惯。
对他而言,他仍然是他,风宸仍然是风宸,这不会因为他陪风宸睡过觉,有什么改变。
虽然他将感情看得很重,但他也清楚的知道,其实感情对现实情况的影响是十分有限的。
在普通人当中,以为深爱彼此的情侣,会因为毕业而分道扬镳,走到谈婚论嫁的情侣,会因为对工作和未来的考虑,走到背道而驰。
多年后再见,他们称之为遗憾。
毕竟影响现实的因素,从来就不仅仅只是个人的感情而已。
在他决定与风宸突破原本的相处情况时,他做出决定的推动力,虽然出自于对风宸的依赖,一种感情因素。
但他所考虑的后果,也不仅仅只是于感情止。
所以,他虽然做出这种抉择,使得他与风宸的关系,现在有了一些微妙的改变,但他并不认为,风宸对待他的方式,需要因此做出什么改变。
那是属于风宸自己的决定了。
除了一些基于感情因素的小小变化,他还是会做原来的他。
至于风宸,他想做出什么样的调整,那是他的自由。
风宸本来已经躺上床准备睡觉,明天约赵景林去温室花房练练,以证明自己说出的话,绝不是威胁而已。
听到敲门声,不禁翻身坐起,轻嗤一声,还真以为他很期待这种惩罚呢,一如既往的认怂,结果还是来了。
风宸下床打开房门,一把拽着赵景林的手将他拉进屋,顺手将门关上。
“这都几点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还没到十二点。”
忽然被风宸拽进怀里,赵景林有些紧张,抬了抬手,规矩的将手垂落在身侧,不敢回抱他。
虽然两人的亲密关系已经到无底线的程度了,但这种不太亲密,却又透着暧昧的举动,反而总是会让他莫名的紧张爆棚,手足无措。
此时,也只是带着几分冷静与淡漠的辩解,没到十二点,就不是明天,所以他没有违抗风宸的命令,做完工作来找他了。
“嘿嘿……”
“我就知道你不敢,我是会比我奶奶难对付一点,是吧?”
风宸眯着眼笑了两声,一只手拽着他的手腕,一只手揽着他的后背,将他搂在怀中,不安分的牵起他的衣角,将手探至衣服底下。
一层……两层……三层……
风宸一头黑线,咬牙对赵景林质问道。
“不是,你踏马穿几件衣服啊?”
明明白天的时候,都还只穿一件的。
“三件。”
赵景林十分老实的回答。
“啧……之前不都穿一件吗?我还以为你不怕冷呢!”
风宸不爽的质疑。
“那是刚洗完澡,而且……晚上外面很冷。”
赵景林顿了一下,解释道,表示他此时的穿着十分的合适,而且合理。
“我去跟奶奶谈了,她不会再针对你。”
风宸将手探进衣服底下,在他健硕的腰上摸了两把,随后松开手,放开他,拽他在桌子旁的凳子坐下。
“自己倒茶喝。”
风宸随手一挥,招呼道,随即转身走回五进床,坐在一进椅子上,慵懒而随意的倚靠着,侧目打量着赵景林。
“……”
赵景林变得更加拘谨起来,明明从小到大,两人一大半的时候都在独处,偏偏这个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答应她什么。”
既然风宸叫他倒茶喝,赵景林就低头翻过一个桌面托盘上的茶杯,自己倒了杯茶凑到唇边浅酌,询问道。
“不关你的事。”
风宸屈指敲击着椅子扶手,闻言停顿了一下,仍然一副慵懒随性的样子,带着几分不屑与轻蔑的回答。
他答应了一些,本来就在计划中,无关紧要的事。
比如在23岁前结婚,给她一个曾长孙或曾长孙女,以及完成爷爷的学业要求,通过爷爷每一次的考核,建立一些自己直属的产业代理人关系,将自身掌握的资产达到某个量级,与家族中掌握重要产业、政治资源的亲属,打好关系,构建共同利益……等等。
基本就是一些,作为风家继承人,应该做到的事。
如果能做到这些,自然也能消除奶奶的顾虑,怕他不再喜欢女人了,一条道走到黑,怕他贪图玩乐,不务正业。
无非就这两个问题而已。
只是,这种对人做保证,接受他人监督考核的感觉,让风宸颇为不爽。
“徐枫的事处理好了。”
赵景林看着他的表情,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问,只是汇报着风宸交给自己的工作。
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哦!”
风宸淡淡应了一声,扭头看向他。
“我叫你来不是汇报工作的。”
“你今天对我说害怕,还怕吗?”
风宸并不在意这种小事,就是真让风莲知道,自己是指使徐枫的幕后黑手,那又如何呢?
他仍然有一万种方法,作为后手,甚至什么都不做,爷爷也不会把他怎么样,顶多教训他几句,有这争斗的心思,用到对付外人上去,自家人,得团结。
最坏的结果,就只是爷爷教训他一顿,没有对风莲产生不好的印象,疼惜女儿再给她一些家族资源的扶持而已。
“呵呵……”
闻言,赵景林看着风宸,忽然爽朗的笑了起来。
“我骗你的。”
风宸相信他,帮他一起处理尸首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怕了。
就算是老夫人,他也不怕,从始至终,他唯一害怕的只是风宸不相信他,怀疑他另有目的。
不是杀人,也不是老夫人的针对。
“小骗子!”
“那你还真是骗到我了!”
风宸定定看了他两眼,轻啧一声,也跟着笑了起来。
“把衣服脱了。”
随即,风宸起身走向更里侧的床铺。
一回头……
“你干嘛?”
风宸看向上半身已经脱得一丝不挂的赵景林,眨了眨眼睛,反问道。
“不是你叫我脱?”
赵景林坦然的反问着,被风宸抱一下他会紧张,但脱衣服的话,这事儿他熟,已经没有羞耻感了。
“啧!我说以前也没见你喜欢裸睡啊!”
“真变态啊你现在。”
“给我穿上!”
风宸转身走出拔步床,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丢给他。
“干嘛?”
“你叫我过来陪你睡觉?”
“只睡觉?”
赵景林抬手接住,没有立刻穿上,而是摊了摊手,有些不可置信的反问。
“……”
“奶奶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风宸抱着胳膊顿了一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感慨道。
“呵!没点儿道理,明明一直都是你在带坏我。”
赵景林轻嗤一声,麻利的换上睡衣。
“太好了,早就想睡你的床了,这两百多年的古董睡着能跟我那床是一回事儿吗?”
“半夜前主人会不会回来找咱们啊?”
“这块床板的雕工真精致,我想拆下来去补我书房的窗棂,大小都差不多……”
赵景林自来熟的坐到风宸的床上,这摸摸那看看,喋喋不休的说着。
就像,回到了当初在终南山上时一样。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因为下了山,在风家,到处都是条条框框的规矩,让他对风宸也感到越来越远的距离感。
风宸抱着胳膊,不是,他怎么就感觉这丫的这么欠揍呢?
就像以前在终南山上时一样,那丫没有一次揍是白挨的。
“你敢拆我的床,我踏马拆你信不信?”
“你知道个毛,你连个毛都不知道。”
“之前不是订了张新床吗?把这个古董放到仓库里去,等放到仓库里我就拆了给你换个仿的,你又不知道。”
“反正你仓库里那么多古董,进去的时候是真的,待个一年半载,真的假的你还知道个屁。”
赵景林不屑轻嗤一声,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雕着八仙过海的床板。
“……”
“现在我知道了。”
风宸若有所思,抱着胳膊点头道。
“有空,是时候把仓库里的那些古董,都拿出来保养保养了。”
“我不管,我要这个床护雕板,我都陪你睡这么多次了,付点儿嫖资不过分吧?”
赵景林对着漆光明亮的雕刻床板摸了摸,好似已经在计划着将它拆下来,怎么改造成木质花窗,放到自己的窗户上去。
风宸一把将他按在床铺上。
“伸手必被抓,把你手剁了信不信?”
“扔了也不给你,敢跟我抢东西,你是这个!”
风宸用体重将他压在身下,抓着他的手扒出大拇指并握拳。
“小气鬼。”
“你什么都有了,给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赵景林趴在枕头上,没有挣扎,撇嘴道。
“我可以给你一样东西,但你确定要这个床板吗?”
风宸俯身趴在他肩头,低声反问。
“哼哼……”
赵景林闷声笑了两声,浑身都被笑声带动着轻颤。
“那我要你。”
“识趣。”
风宸翻身侧躺到床上,屈膝将他整个人搂进怀中。
“所以这个床板可以给我吗?”
赵景林扭头看向身后的风宸。
“床可以给你,不许拆,更不准拿去补你的破窗户。”
风宸低头抵在他脖颈间,嗅着他身上空灵清新使人安心的香味,警告道。
“那我不要了……”
赵景林耸耸肩,按住风宸搂在他腰间,一路向上摸去的手。
他只是看上了这块雕板,用来修之前被自己砸坏的花窗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