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倒猢狲散,原本圣上便考虑发作了荣宁二府,把折子按而不发,却首先发作了贤德妃。于是凤藻宫里的贤德妃病一天比一天重,急的宫外的荣宁二府的人外想法子,因为知道林宣汐这边现在也未封为县主无法进宫,就没有找到林府。
贾宝玉小时候元春待他极好,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唏嘘,时常同宝钗感慨。宝钗看着这些变故心惊肉跳,到底只是一个及笄不久的姑娘家,近来她那不争气的呆霸王惹了人命官司,百忙之中还让贾政分出心思来打点人。薛宝钗觉得自家如同在飘荡的小舟,系着前方的大船,但是现在大船在风雨飘荡之中也摇摇欲坠,十分可怕。
面上表情难看,贾宝玉见状,连忙说道:“宝姐姐,娘娘定然会安然无忧的,不必如此挂怀。”
薛宝钗见着贾宝玉勉强一笑,贾宝玉见着略带着清愁的薛宝钗,心中一荡,比平时四平八稳的宝姐姐多了说不出来的韵味,大着胆子上前抓住了薛宝钗的手,入手是细腻柔滑,宝钗生得丰润,肌肤比袭人等人的手更是柔滑。
“你?”薛宝钗睁大了眼睛,同贾宝玉四目相对,面色带了些娇羞的红色。
借着贾元春的病重,两人竟是难得柔情蜜意,与其他时候不同。
去递帖子的京城里的知府原本因为折子的按而不发心惊肉跳,心中一直忐忑难安。此时听到宫中贤德妃病重的消息,终于放下心来,口中吹着小调,又美人斟酒,快活之极。宫外的荣宁二府甚至也顾不上这段时间一直大小不断的案子,直接让人找到了知府,贿赂了不少好东西,让知府自个儿看着办。此举正中下怀,回头就送到了宫里,这贿赂之物成了贤德妃娘娘的催命符。刚出了二月二龙抬头,便香消玉损。知府也把那识情知趣的柳梦赎了身,安置在了外院,好不快活。
正巧贤德妃去世的头七,便是林宣汐的及笄日,林如海夫妇两人进宫自是不提,老北静王也见着林宣汐长发被束拢,肌肤如玉,气质沉稳恬淡。安平两字既是她的封号,表字也是安平,皆为圣上所赐。
末了,林宣汐温言问当今圣上:“陛下,若是有人托安平捎上物件,尚未送出时候斯人已逝,如何是好?”
皇上的眼眸幽深,眼眸深处晦暗不明,“这有何难?烧过去便是。”
贾敏想到了什么,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继而看着林宣汐语笑盈盈的表情面上一僵,林如海微微颦眉,不知道为何女儿会有此言,看着夫人的表情,知道这其中有他所不知晓的内情,等到回府之后再问一二。
林宣汐浅笑着说道:“先前有人托安平送锦囊给贤德妃并嘱咐要亲自送到贤德妃的手中,如同圣上说的那般,安平烧过去,贤德妃定然能收到的。”
圣上面上先是一怔,继而带着些笑容,说道:“定然是可以的。”
皇后此时也笑着说道:“不若稍后本宫带着安平去给贤德妃烧一炷香。”
“如此甚好。”皇上说道。
林宣汐表情也是带着笑容,宛若是解决了十分重要的事情一般,口中念一句佛号,说道:“安平可是不想做食言之人,陛下金口玉言,严明贤德妃已经会收到,安平也就安心了。”
林如海夫妇先行出宫在外候着,皇后则是带着林宣汐到了灵堂,有穿着青衣的小太监正往火盆里添纸,林宣汐从怀中掏出那带着石榴花的锦囊,惹得皇后又看了几眼。林宣汐把锦囊扔到了火盆之中,看着火苗把锦囊烧的卷曲,华丽的绣线变成了焦炭色,直到再也看不出原本的石榴花模样。
林宣汐对着皇后娘娘说道:“阿弥陀佛,可算是了了安平的心事。”
皇后语笑盈盈,“本宫瞧着正合适,头七的时候收到了故人之物,就算是在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了。”
等到回到了林府,关上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摸清这件事情的头绪,林如海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首尾俱全的告诉我。”
林宣汐看了林如海一眼,笑着说道:“娘亲,你来说吧。”
贾敏说了之前贾府来访的事情,最后贾敏对着林宣汐说道:“你今日这样,让我吓了一跳。”
林宣汐笑着说道:“我可从来都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在贤德妃的棺木前亲自烧了锦囊,圣上金口玉言她能收到,这不是正好?”
林如海说道:“荣国府最近诸事不断,玉儿这般做也在圣上表明了林府的态度,你也就别怪罪她了。”
“我哪里怪罪她?”贾敏叹了一口气,“果然是长大了,今日里的事情事先给我打个商量也好。”
林宣汐笑着并不说话。贾敏恐怕还是会犹豫,等到了荣国府落魄之时,怎会不想到尚在荣华的一品大员之妻?林如海沉吟半晌说道:“玉儿是个决断之人,可惜身为女儿身。”
林如海明孝悌,是明理之人,官位如此,也知道荣国府已是国之毒瘤,此时定然是要割掉,女儿无论是当日里替敏儿应承,或者是今日里同圣上所说的话,都表明了坚定和荣宁二府划清的决心。身为女子,却比这世上不少男子还要决断。还有敏儿所说北静王打探出来的消息,这段时间的荣宁二府官司不断,此时略一沉吟,对着贾敏说道:“让我单独同玉儿谈谈。”
贾敏到底又心疼女儿,担心林如海责罚她,让林如海哭笑不得,“我已经放下了,夫人尚未放下。”
贾敏脸一红,“如此便好。”
“爹爹想要同我说什么?”林宣汐问道。
“荣宁二府此时段时间诸多事件,可同你有关系?”林如海问道。
林宣汐一愣,笑着说道:“爹爹说笑了,我一闺阁中的女子,如何做得这些事情?是圣上早有此意。”
林如海看着林宣汐,越发肯定这件事情有女儿的手笔,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为人臣子,对圣上的行事也算是颇得一二,此时与圣上往日行事不大相符。”
林宣汐歪了歪脑袋,笑了笑不语。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若是你是男子身,私下里做出这样的事情,甚至能揣摩圣意,定然是能有作为,作为闺阁女子,则会给人心狠手辣之感。府中的丫头没这个本事,我想,你也犯不着为了莫须无可能出现的事情调-教出这样得用的人手,定然是借了水溶之手,或者是水溶之人。”
林宣汐见着林如海此番已经说了大概,说道:“爹爹说得是,确实是水溶的人。爹爹是在怪我吗?”仰着头,明眸带了些水润的雾气。
林如海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责怪你,只是担心你,玉儿,这样的事情不可一而再再而三。你毕竟身为女子,若是男子,此番的设计,恐怕我还会称赞一声好。”
林宣汐点点头,“我知道的爹爹。 上次他们如此相逼,我也不至于如此,平白无故的,又是亲戚,打骨连着肉呢。”
“你清楚就好。”林如海说道,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女儿的眼神澄澈,林如海也知道林宣汐说的是实情,事实上林宣汐所做的不过是在贾府后面推了一把,原本荣宁二府就迈向了去万劫不复的深渊的路上。
“玉儿让爹爹劳心了。”林宣汐浅笑着说道。
“原本以为你是几个中间最乖觉的,”林如海笑了笑,“没有想到一出手,就是让我最不省心的。”两人难得说了些亲密的话,尤其是林如海想到了林宣汐马上要家人,眼眸也带了些湿润。
贾元春的头七过完后的第一个休沐日,官兵围了荣宁二府,不让任何一个人通风报信,男眷同女眷分别押解进入了牢中。
薛姨妈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一双腿都要软了下去,还是薛宝钗说道:“大人明鉴,我薛家人不过是客居在荣国府。”说完拉着薛姨妈,不去看贾府里旁的人。薛姨妈也反应过来了,连声说道:“对对,官员老爷。”声音都带着些颤颤。
抄捡大观园前也知道了消息,冷哼一声,“哪几个是你们带来的丫头?”
这样一说,伺候薛宝钗和薛姨妈的丫鬟,表情露出了几分兴庆,很快薛宝钗打破了她们的幻想,只点了四个跟着她们从金陵过来的丫鬟,然后福身对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蹲了福礼。
那次荣国府里伺候薛宝钗的丫鬟由喜到悲,有悲伤跪下求着薛宝钗同薛姨妈的,薛姨妈表情果然犹豫,薛宝钗拉着薛姨妈的手大跨步往外走,此时有失态的当场骂了出来,口中说话污秽,被人塞了肮脏的抹布。贾府中的丫鬟和婆子过得比外面的百姓还舒坦,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口中的抹布带着难闻的味道,让人作呕。
薛宝钗拉着薛姨妈还有几个丫鬟出了内宅,正看着贾母身边跟着鸳鸯往外走,紧接着又有王夫人被人摘了头上的发饰,踉跄一步,很是狼狈出来了。
贾母看到了薛宝钗眼睛一亮,“宝丫头。”
薛姨妈正欲同贾母说话,薛宝钗轻轻推了薛姨妈一眼,“娘,我们走。”
贾母眸子一竖,继而又软和下来,对着薛宝钗说道:“宝丫头莫不是忘记了,我们贾府还有做一品大员的夫人呢。”这指的就是林如海了,先前答应林宣汐再也不去林府,此时被贾母抛诸脑后。
王夫人眼睛一亮,“宝丫头,你可要救救我们,去林府找林夫人林大人,自然可以化解我们的危局。”说完冷哼一声,“我可记得刚刚谁摘了我的发饰,等到到时候让你们好看。”
“不知道夫人让谁好看?”先前那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员说道,“夫人和姑娘还不离开?莫不是也想担上同重罪之人勾结的罪名?”
薛姨妈被吓得不行,胡乱点头口中赔罪,拉着薛宝钗的手。王夫人一急,连忙说道:“宝姑娘,万万记得要去林府!”
贾母见着两人,此时已经沉稳下来,说道:“就算是不为我们,也要为宝玉着想。花朝节那一日,我想,宝姑娘会明白的。”
薛宝钗的面色一白,拉着疑惑的薛姨妈,匆匆离开贾府。
作者有话要说:妇女节快乐,今天很多商场打折啊,妹子们不要总是宅在电脑面前,可以多出去逛街什么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