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奴欲哭无泪,实觉惨烈!此时只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那个傻乎乎的主人回回提起夫人,都说夫人如何如何对他情深似海,不顾一切!可眼前这人,哪里有一点为情沦陷的意思!
“小玩意儿,虽然我对你那什么秘密并不太感兴趣,但让我听你放一放厥词,也不是不行!这样吧,你且先说说,到底为何要背着你家主人来杀知雨?”
从旋眉眼懒倦着将骨头移至眼前,手心隐隐散发出源力的气息,灼烫地狸奴惊惧不已!魂火又快散了!
“这是什么!不要!喵!我说!我说!是……是主人让我来杀的!啊不!是主人让我来杀绵雨的!但这女人身份极高,狸奴不想给主人留下任何马脚!所以,所以……”
“哦,原来还是颗忠肝义胆的小骨头!所以什么?”其实,从旋听见这话就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却依然要让它自己来说!
“所以!不论小督主有没有被杀死,这个女人都会死在这里!怎么样吧?夫人说好要放过狸奴的!主人还在等我回去!我真的真的对主人有大用处!”
“以邻为壑,栽赃嫁祸的用处?哈!本夫人可容不得诡计多端的玩意儿留在阿律身边!”从旋说罢又要捏它!
可怜的狸奴,再次感觉到灭顶之灾,眼中魂火腾地一下便绕开那只手心熊熊燃起,瞬间将在场的三人一鹿烧了进来!
“你找死?”从旋吓了一跳!却没将手里的骨头丢出去!只因反应过来,她并没感到有哪里不适!
“主人!我弄死它!”阿盐抖了抖身子,就将魂火抖落地干干净净,张口就向骨头啃来!
只有知雨连同地上昏迷的绵雨,完完全全被温吞幽绿的魂火包裹,毫无反应!
“等等!别老喊打喊杀的!你们没事!没事!狸奴这火,仅仅是作为凝固空间,隔绝外界用的!没有任何伤害的!”
一人一鹿顿时静了下来,四只眼睛虎视眈眈地紧盯着手里的小骷髅骨头!
从旋更是曲起手指,给了它一记响亮的脑瓜崩!
“这么大费周章地表现,倒让我有些好奇你用来换命的秘密了!看在你至少有为阿律着想的份上,说说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告诉第五从旋!”
狸奴见目的达到,激动地魂火晃了又晃!
“你还要对天发誓,听完就烂在肚子里,并立即放我离开,咱俩当做从没见过!这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心上人!你……你必须答应!”
“好,我答应,我对天发誓。”
“嗯,好!其实……主人会来到这里,是因为老主人他对主人……”
不知过去多久,知雨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好好躺在了床上,脑袋还枕在哥哥的腿上。
身着红衣的美人,胸前垂着大半莹白长发,正捧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着。目光下移,一段纤细白嫩的腰肢展露,看得知雨一阵脸热!
“醒了?刚才梦见什么,眉头皱的那么老紧?”从旋合上书页,笑盈盈地盯着小东西看。
“梦到哥哥有了夫君,不要我了!”
“傻瓜!你若再不起来,我可就带不走你了!”
“走!立刻走!可她们两个……”知雨喜上心头,噌的坐起!但想到昏睡之前所发生的事,连忙扭头看向床下!可地面之干净,哪里还有那一尸一人的身影!
“你看那边!”从旋将她的脑袋扭向梳妆台,竟见绵雨居然穿上了她的玄黑婚服静静坐着!
“哥哥要让她给我代嫁?可她如何出得去这间闺房?雨家主的眼睛也不是瞎的!”
从旋勾唇一笑,神神秘秘地让她再看,“知雨,转过头来!”
梳妆台前的女子缓缓回转过头,虚晃一眼,所见突然就都变了!身着婚服的女子,哪里是什么绵雨!从身形,到面容,分明就是知雨本人!
“哥哥!你好厉害啊!以前在车里时我就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知雨欢腾着起身,奔到“自己”面前,左摸摸,右扯扯,除了神情太过呆板,其他简直一模一样!
“哈!你家哥哥的万化术出自本源,自然厉害!但真正厉害的,在这里!”从旋将手贴在假知雨的腹部,满眼皆是幽光!
“这里?有什么?”
“那颗小骨头,还记得吗?”
“嗯!记得!”
“哥哥将那小玩意儿用它害怕的力量包裹住,然后塞进了绵雨的小腹内。只要等明晚,幽疏顺利破开了那层力量,就能如它所愿,重获自由!而我们,刚好能趁乱逃离这里!”
“害怕的力量?幽疏也会害怕吗?他为人虽浪荡不羁,但行事却极为谨慎,哥哥可有把握?”
两人相对而视,知雨满面忧容!
“本来把握不大,但现在,足有六成!”
“什么?才六成?”
“才六成?呵,小东西,哪怕一成没有,哥哥也会来履行约定!不能同生,但能同死!怕不怕?”从旋温柔地注视着眼前人,难得一副认真模样!
知雨心头一软,眼眶一酸,紧紧投入哥哥的怀抱中,“不怕!我早就说过,想和哥哥一起下地狱的!嵩涯生人,再死就是魂灭,但知雨有办法让哥哥永死不灭,与我永堕地狱!”
“小东西!说话这么渗人!好了,从现在起,你是绵雨!她才是知雨!”从旋轻轻抚着怀中人的后背,目光斜向“知雨”,皱了皱眉。
假知雨当即意会,微笑着拿过自己脱下来的衣裳,递到正主面前,“绵雨,我来帮你换吧?”
连声音都一样!知雨吃惊地接过衣裳,婉言拒绝,“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让她自己换吧!小玩意儿,我劝你最好尽量少动,你这一身变化全靠你自己砥砺支撑,万一崩坏了,烧没了,我可救不回你!”从旋淡漠地转身,抱起一旁衣箱里酣睡的小白团,拉起知雨就向床榻边的屏风后走去。
假知雨面色发青,双拳紧握,紧咬银牙又无可奈何!
屏风后头,知雨边换衣裳,突然又想起了别的!
“哥哥,百香的尸首哪儿去了?”
正在逗弄小阿盐的从旋,头也不抬回道,“小鹿儿嘴里呢。”
知雨浑身一颤,面色刷地惨白!她本就不太喜欢这只小兽,并非小兽样貌不讨她喜欢,而是总有一种天敌相克的违和感!果然,这小兽居然会吃冥人!
“哥哥,我扮作绵雨,然后呢?咱们怎么离开这里?”
“等你换好衣裳,我会为你改变容貌。你成为了绵雨,就得模仿她的行事作风,光明正大地从这里走出去。
她进来时,是被操控着偷偷溜进来的。出去时,却得让府中人都瞧见你一路又去别院找寻了均雅。明白了吗?”
“明白了!那……府中人若是问起百香的去处,假的我该如何解释?”
从旋放下阿盐,随手拿起一件素青色的斗篷披上,兜帽一戴,淡淡道,“无妨,我会变作那丫头的模样,跟你一起回别院去!
对外,便是绵雨前来看望明日的督主,正巧相中了伺候督主的小小婢女。督主大方,随手便将人送了出去。再之后……”
时光匆匆过隙,山中寥寥日暮。
一身白衣翩翩的阿律,被大束长亲自带到一处地上庄园,刚一站定,就被赏了一只小黑瓷瓶。
“瞧瞧!本使长可是真心实意地疼爱阵师的!算到了你碧落源毒即将大成,便特意向将帅求得了拾骨者的百骸之血给你作为引子。
虽然这点儿远远不够,但只要阵师乖乖听话,迟早是会够的!我家绵儿自打那次意外,见到了你这张漂亮的脸,便直接放弃了对将帅的执念!
你俩身份天差地别,原就是没有结果的。但本使长实在拗不过她日日磨人!因此,希望阵师能体谅为人长辈的苦心,费神陪她几日!
只要对你的新鲜劲儿一过去,后续也就不会再缠着你了!届时,该给你的东西,一点不少你的,如此一来,大家都好!”
“大束长明知我体质特殊,就不怕我稍有不适,毒到你家心肝?”
“哈哈哈!阵师莫要负气!你嵩涯生人在这方面本就开化的很!要说还是我家绵儿吃了大亏!好了,这良辰美景的,绵儿稍后也快到了!庄子里有给你们安排好的屋子,本使年事已高,这就先去歇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束长拍拍阿律的肩膀,丝毫不顾他阴沉的面色!大笑着就向庄子走去!
“可恶!”阿律越想越气,咬牙切齿,恨不得抽出卜昼剑将这里的人全部杀死!
狸奴那个废物点心!让它去杀个人,杀了那么久都没回来,想必并没得手!怎么办?百骸之血不能不要!可自己的清白,也不能不要啊!
正在他深陷苦恼当中时,腰间突然多了一双手臂!耳畔也传来了一阵温热!
“听说,你在等我!”
阿律受到惊吓,刚想抬掌向后拍去,却又生生卡顿,停在了半途之中!
“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小姐放手!”
“嗯?你来赴我的约,就说明愿承我的情!你都这样了,还……”后方人不规矩的手,突然向下摸去!却没摸到预料之中的感觉!
“啊!”这一出,可真真吓坏了阿律!他压抑了那么久,痛苦了那么久!好好的清白,居然说没有就没有了!
后方人见他惨白着脸缩倒在地,不仅浑身发颤,眼神无光,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顿时感到心痛不已!
“哼!明明愿意来赴这个约会,却碰一下就发起了癫症!你的这般作为,是想做给谁看?”越说越气!绵雨一把拽过他的胳膊,就将人牢牢按在了草丛之中!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双目无神的阿律,浑身绵软,嘴里只反反复复呢喃着同一句话!这无疑狠狠刺激到了凌驾于他上方的女子!
绵雨怒火中烧,强忍着扒开他衣袍的冲动,俯身在他耳边轻语,“言福律,你背着我到底都做什么?让我相信你,不要问!结果,你就是这样回报你夫君的!”
夫君?夫君!阿律浑身一僵,眼瞳里顿时恢复了几分神采!
上方之人,明明穿着绵雨的衣裙,胸前却垂着几缕没染透的白发!月光底下,阴暗的脸,分明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轮廓!
“甯儿?甯儿!夫君!”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滚落,一双手臂向上伸出,将人紧紧缠了下去!
“你自己能解决一切,所以不许我过问!现在这副模样,又是什么意思?”冒充绵雨身份的从旋,被身下人解开衣襟,贴脸吮吸的熟练动作撩到难以把持!但满腹的怒火,又实在消不下去!
今天来的若非自己,他到底打算做些什么!还有刚才的反应!那分明是受过什么大刺激而留下的恐惧!
“我……我……我错了!我不该心存侥幸,刻意隐瞒着你!更不该让自己身陷威胁,还难以自拔!我不知道那是谁,但人已经没了!我没变脏!没有!甯儿,你别嫌弃我!你别不要我……”抽抽搭搭的可怜美人,越哭越凶,好似要将这段时日所积压的苦闷全部宣泄出来!
从旋心痛不已,一腔怒火,当即就消解了大半!
“重思,这一次,确实是你错了!哪怕你用自己的办法,给自己解去了先天剧毒。勉强能用自己的命,换我躺上那个大阵的阵眼!于我来说,就是一件好事吗?”
阿律停下动作,怔怔地望着伤情的爱人出神!她都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狸奴!
“你遇见狸奴了,是吗?它在哪里?”
从旋听见这话,火气莫名又窜了起来!用手捏住他的下巴,就将食指探入了唇齿之间!
“哼!狸奴?你倒真是离不开那颗骨头!没了它,你会死,是吗?”
阿律握住从旋的腰肢,轻晃着脑袋极力否认,却一点没有效果!
“你不担心,我给它留了半条生路。只要明晚,它能顺利逃出来,我便容它与你厮守永恒!”
阿律心头一凛!当即使出浑身力气,反将人扑倒在地!
“甯儿!不是这样的!你不要用这种方式吓唬我!我只是很害怕,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用哪种方式守护你!
在我心里,你是高高在上的神只!是我永远仰望的朝阳!而我……就连简简单单守护在你身边都做不到!你突然就丢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极度委屈的泪水,连串落在从旋脸上,浇在从旋心里!她深深叹了口气,自己终究是拿这个男人毫无办法的!